神州大地,九朝橫生  ACT9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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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永曆元年
    滿清族人日夜來犯,擾得朝廷大亂,皇帝隻顧鶯歌燕舞,歌舞升平,夏完淳在外抗清,淩簡每日聽的他的消息,隻是點頭,隻是說好,沒人打擾,倒也清靜,偶爾在夢中夢見夏完淳身著甲胄,手持長劍,在戰場上英勇殺敵,然後,敵人的利劍沒入他的胸膛。
    他總會滿頭大汗地驚醒,這樣的夢總會出現,那種真實感令人害怕。
    這地方的人開始逃了,他們說朝廷垮了,腐敗的抵不住那滿清逆賊,淩簡聽他們的話,看他們的逃離,夏夫人將府上的仆人遣散,叫他們逃難去。
    這偌大的府邸,隻剩他們三個人了。
    這偌大的城,也隻剩他們三個人了。
    他笑起來,不知在笑什麼。
    清賊快攻到這裏來時,下了一場大雨,府裏的桃花被打落了太多,夏夫人生了一場大病,淩簡準備用僅剩的銀兩給她抓藥。
    開門的時候,夏完淳就立在門口,俊逸的臉上是新添的傷疤,淩簡錯愕了一會兒,隨即又反應了過來:“你母親生了場大病,篆兒正照顧著她,不得空,夏父正在戰場,你也應在戰場,保家衛國。”說這話時,淩簡一眼未看夏完淳,心裏希望著他趕緊離開。
    “我一直身在戰場。”夏完淳突然回答,聲音沉穩的讓人心驚,淩簡不抬頭看他,不知是心慌還是怎的。
    “其實,我是來告訴你們,快離開這兒,這裏,快成為戰場。”他頓了頓,突然伸手抓住淩簡的手,淩簡抬頭,目光灼灼,再低頭時,手裏多了一樣東西,紅豆,紅繩串成的紅豆。夏完淳握住他的手,久久不放,似是不舍,半晌才聽的他沉穩的聲音:“還有”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句句深入他的心,映在裏麵,永不會掉,他怔怔地看著手裏的紅豆,猛然抬起頭來,卻被夏完淳捂住了雙眼。
    “別看。”
    怎麼能不看。
    他張口,卻被夏完淳堵在了指尖。
    “別念。”
    怎麼能不念。
    淩簡怎會不知,這詩的意思,手中紅豆的意思。
    都是相思,這少年,在表達自己的相思,這十二年來,對自己積存的相思。
    十二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向自己表達著自己的心意,而自己,竟在這國破家亡時才明白。
    “夏。。”
    “噓,別說話。”夏完淳輕聲呢喃,放開捂住他雙眼的手,轉身,行走在雨潤濕的泥土之上,淩簡看著他的身影越行越遠,快消失在自己的眼裏,才動著腳去追,他害怕了,他知道,這個遊戲是那麼的真,那個叫夏完淳的少年,早已進入他的心裏,他能聽見他的話語,他的呼吸,他有力的心跳,他可以看見他對他的真心。
    現在,淩簡想追到他,並告訴他,不是一人相思,他怕,沒有以後了。
    夏完淳終是出了城門,淩簡登上城樓,手裏攥著他贈與的紅豆。
    夏完淳的身影在塵沙紛飛的戰場上越行越遠,淩簡在城樓上看著他,希望他轉眼看他,哪怕隻是一眼,他已經知道他的真心,已經明白自己心如絞痛的原因,隻希望他回來。
    哪怕是做逃兵,他也不希望他戰死在沙場,可,那人終是沒有轉過頭來,直走在戰場之上,淩簡以為,這少年一去便回,孰不知,這少年,一去永不回。
    淩簡沒有聽他的話離開這座城,隻是呆在這地方,獨自一人,站前傳來消息,夏父被敵軍俘虜,不甘,自刎在江邊,夏夫人一聽,傷痛欲絕也跟著去了,秦篆不甘離去,淩簡也隻好將人打暈送出了城。
    隻剩他一人了,他回來的時候,見到他是否會欣喜,淩簡摩挲著手上的紅豆,院裏的桃花敗落了,隻剩枯樹幹在那裏。
    清軍攻到這裏,那煩人的嚷聲,打罵戰俘的汙穢之言,這城裏,除了他,還會有誰,他聽見清軍的急呼,就在門外不遠處,有人破門而入,將門鎖上,抵在門上,他不怕是清兵,緩慢地轉了身。
    夏完淳,他知道是他,那人早已傷痕累累,不著甲胄,也不見半點英氣,淩簡欲走上前,卻被他嗬斥住。
    “快走。”
    他厲聲厲氣,叫他快走,眼裏,是少有的命令。
    淩簡搖搖頭,苦笑著:“我不走。”
    你還在這兒,在這用最後的力氣保家衛國,我怎能先走。
    “快走!”
    他怒了,叫他快走,清兵聽到聲音,上到門前,想推開這門,淩簡看他發紅的眼裏有太多東西,思念,不舍,難忘。終是歸於一句快走,成了永久的別離,
    “快走,淩簡。”
    他不要。
    “求你,快走。”
    淩簡艱難地向後退了一步,眼裏是難耐,是不舍,夏完淳誓死抵著門,等待這人離開,這人平安。
    夏完淳忽然笑了。
    清兵的利刃快來了。
    “來生”
    不知是誰的手蒙住他的雙眼,讓他看不見夏完淳,他隻聽見夏完淳的聲音,沉穩地打在他耳裏。
    “來生”
    他想說什麼,來生,來生什麼?
    “ID淩簡,你即將結束遊戲,請做好退出遊戲的準備。”
    是麟的聲音,和夏完淳的重疊在一起。
    “來生,永不相見。”
    這一句話,不知是聽了還是未聽,淩簡笑了起來,被遮住的雙眼不知是怎樣一番光景。
    他聽見利刃沒入胸膛的聲音,卻唯獨沒有夏完淳的聲音。
    這一刻,他竟會想笑。
    “強製性退出遊戲,遊戲裏的一切東西,不能帶走。”
    麟推了他一把,徹底地將他推出遊戲。
    夏完淳,他閉了雙眼。
    再見,再也不見,再無機會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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