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沈老先生的忌日，沈沁帶著沈息以及沈梓祈和沈梓顏兄妹兩一起去掃墓。
    沈息看著那墓碑上沈老先生的照片，他肅著一張臉，看得出不是一個愛笑的人，目視前方，眼神炯炯。
    “小息還記得爸爸嗎？”沈沁問沈息。
    沈息想了想，點頭：“爸爸住院了，我陪他。”
    “嗯，”沈沁摸摸沈息的頭：“爸爸很喜歡小息呢，一直對人很嚴厲的他對小息卻格外的溫柔，在醫院的時候爸爸還教小息識字背詩，小息還記得嗎？”
    沈息腦子裏模模糊糊地想起一個畫麵：白色的病房裏，花白著頭發的老人靠坐在床頭，戴著眼鏡，手裏拿著本書，慢慢地念著，而床前的小板凳上，穿著背帶褲的小孩小手乖巧地放在膝蓋上，隨著老人的教授腦袋也跟著一點一點地跟讀著……
    “爸爸，對小息很好。”
    “當然好了，爺爺都沒抱過我幾次，”沈梓顏在一旁嘀咕：“你來了以後就經常抱著你不放手……”
    “你老是鬧脾氣，我是爺爺我也抱小叔叔。”沈梓祈翻了個白眼說。
    “那你好也沒見爺爺抱過你幾次啊？”沈梓顏反駁。
    “你……”
    “吵什麼吵？”沈沁喝道：“這是在爺爺墓前，給我安靜點。”
    “知道了。”兩個人都不情不願的。
    沈息用紙巾把墓碑上的照片給擦幹淨，輕聲說：“爸爸，我是小息，你還好嗎？”
    過了一會兒，沈沁對三人說：“小息，你們先走吧，我再待一會兒和爸爸說會兒話。”
    “嗯，好。”
    三人離開以後，沈沁站在墓前沉默良久，才開口：“爸爸，你會怪我的吧？我沒有遵守當初的約定，沒有保護好小息……可是爸爸，你先把沈氏交給我的，你說沈氏就是我的責任……我隻能選擇其中一個，小息或許應該有更好的選擇，可是盛棠……”
    這時的沈息，和兩個侄子侄女等在墓園外麵。
    “小叔叔，最近盛棠常來找你嗎？”沈梓祈問道。
    沈息知道沈梓祈不喜歡盛棠，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盛氏那麼忙，他還真有空……”沈梓顏撇嘴：“不過誰讓小叔叔魅力大，讓人惦記了那麼久呢……”
    “沈梓顏！”沈梓祈發出警告的聲音。
    “知道了，不說就是了。”沈梓顏拿出隨身帶著的化妝鏡補妝。
    沈息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對他們話中未盡的意思有所疑慮，可是也沒有多問——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們之間的對話明明意有所指，有些東西他們似乎都知道，可隻有自己……
    回到家以後沒多久沈沁就出去了，沈息來到沈梓祈的房門口，敲了敲門：“小祈，我能進去嗎？”
    沈梓祈開了門：“小叔叔？你找我有事？”因為之前的事，兩個人之間總有些膈應，沈梓祈想要低頭可是每每想到沈息和盛棠在一起的畫麵就……
    “小祈，我有話要跟你說。”
    “哦，進來吧。”
    沈梓祈的房間是藍色的，大男孩的那種顏色，幹幹淨淨，當然不是他自己收拾的，家裏有保姆會收拾。
    “小叔叔，你要和我說什麼？”
    “小祈，我想問你一些問題。”沈息一臉認真。
    “你問吧。”沈梓祈靠在牆上，神情泰然。
    “我想問你，我和盛棠……”沈息緩緩開口：“我和盛棠是不是……從前就認識？”
    “從前？”沈梓祈皺起了眉頭。
    “就是我們小時候……”沈息望著沈梓祈：“我是不是很小的時候就和他認識了，應該是在醫院裏……我以前生了病所以想不起來那一段的事情了，可是我經常會做夢夢到……”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沈梓祈低聲道。
    “所以，我們真的那個時候就認識了？”沈息走過去拽住沈梓祈的手，急切地問。
    沈梓祈別過頭：“我不知道。”
    “小祈，你明明知道的……”沈息皺著臉：“你們好像都知道，就我想不起來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小時候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我會完全想不起來了，為什麼……”
    “想起來未必是好事……”沈梓祈注視著沈息：“小叔叔，我從前就和你說過，盛棠不是什麼好人，讓你不要和他接觸，可是你不聽，而現在……已經無法挽回了……”
    沈息嘴唇抖了抖：“你不斷地告訴我盛棠不是好人，可是你卻連一點真相都不告訴我，我要怎麼聽你的？我所看到的盛棠對我很好很好，我沒有什麼理由不相信他……除非，除非你告訴我，到底，到底是哪裏不對……”
    沈梓祈垂下了眼瞼，沒有再開口。
    沈息紅了眼睛，他轉身快步離開了沈梓祈的房間。
    沈梓祈看著沈息的背影喃喃道：“明明那些是你最不想要回憶的東西啊，明明那個時候那麼害怕……”
    沈息跑回了自己房間，撲倒在床上，抓著床上的輕鬆熊玩偶用力地捶著，眼淚掉了下來：“為什麼……為什麼都要瞞著我……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們都是壞人……”
    盛棠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沈息正哭得傷心，聲音抽抽搭搭的——
    “怎麼了，小息，怎麼哭了？”盛棠擔心地問。
    “沒……沒事……”想起自己居然就因為這點事哭成這個樣子，沈息覺得有些丟臉，可是哭聲即使止住了，但是抽搭聲控製不住。
    “是不是受什麼委屈了？被你姐姐罵了？”盛棠猜想道。
    “不是……”沈息道：“真的沒什麼……”
    “要不要出來，我們見個麵吧。”盛棠建議道。
    “見麵……”沈息頓了下：“你不是很忙嗎？”
    “事情永遠是做不完的。”盛棠笑道：“二十分鍾後，我的車會到沈家門口。”
    “嗯，那好吧。”
    沈息調整了下心情，洗了把臉，然後換上了淺灰色的套頭衫和英倫格子的休閑褲，再穿上黑色的係帶皮鞋，整個人看上去小王子一般，在鏡子前左右照了一圈，才滿意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