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篇  第十章 必怊王的女兒(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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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哭。”
    “我在。”
    帝王輕聲安撫著,話語蒼白無力。
    帝王心疼,可是他眼底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帝王盡管有諸多不好,但他還是有血有肉的人。
    然後他聽見她帶著哭腔的聲音說:
    “……你說謊……你說謊……”
    她指責著帝王,柔柔細細的聲音更像是個孩子正在撒嬌,隻是多了分病弱的虛軟。
    說完,背對著兩人的她,大顆的淚順著尖細的下巴滴進紫色的衣裳。
    十家人金嬌玉貴,憑什麼要讓他們承受這麼多的苦難!
    帝王的動作頓了下,他再看去時,帝王的神情深幽得他膽戰心驚。
    即使如此,帝王仍然分神護著她的筋脈。
    “別哭,別哭……”
    淚水一顆顆滴在帝王的衣裳上。
    三年來,他無數次想起年幼孱弱的孩子,她細細弱弱的哭聲讓他失去了所有衝動的勇氣。
    他拒絕知道她而在的狀況,他回避這些他無能為力的事實。
    可他越來越清楚,她曾經受到的是怎樣的傷害。
    他忘不了,帝王是多麼強勢地告訴他:他不同意!
    哪怕迫於現實,讓她姓了段,他也不同意她成為段家人,他不允許!
    那是王唯一的女兒,恐怕也是王唯一承認的孩子。
    帝王完全不在乎那些同樣流有他的血統的、應該稱為他兒子的人,所以才可以株連了每一位公子的母族和黨派。
    他完全可以得猜想出來帝王是用怎麼的目光看著他們。
    如果沒有她,他會相信王真的冷漠無情。
    如果沒有看到這些年來,王是怎樣護著她的。
    他不會相信王還活著。
    王把所有柔軟都給了她,不舍得她傷著碰著,這樣的他,也隻會為了她去警告段鈴蘭吧。當年他就感覺到她身體裏感覺到的血液,是比自己,甚至比帝王還要純粹而純正的,相應的,她的神力也應該是比他們還要純粹。
    隻有這份純粹,才能夠比他們更輕易地改變世運,也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們也難以察覺到,這當中或許還有她身為九色係龍族女子的特殊性,隻是,她現在也才十二歲而已。
    “段鈴蘭,是我們的公主嗎?”
    當年帝王是以怎樣的心情給那孩子取了段姓……
    段鈴蘭神情冷淡。
    “是。”
    這一瞬間,他嚐到了世間上所有的味道。
    酸甜苦辣,各種味道齊上心頭。
    所有逃避最後都變成了直視,明恍恍得刺眼極了。
    段鈴蘭看著他至此,始終不言語。
    好半響,她聽見宇文極幕低啞模糊的聲音。
    “姓段,名寒舞……終我一生,宇文極幕,無法贖罪!”
    沒有在她需要的時候給予她幫助。
    也沒有在知曉她受到傷害的時候去彌補她。
    甚至還需要這樣一個嬌貴孱弱的小女孩來幫助自己的兒子。
    試問,他怎麼可能,問心無愧。
    “那位殿下,並沒有受到多大損傷,她隻是需要休息。”
    宇文家主麵色陰沉。
    “你這是要告訴我,她曾經受到了什麼傷害嗎?”
    十家人力量有多強,覺醒的過程就有痛苦,磨練的時候就有多悲痛,這一直都是十家人的共識,也因為這樣,他們大都不打探彼此的力量,對此也諱莫如深。
    段鈴蘭自然也是清楚,而此時,宇文極幕的抗拒又是那麼明顯,她又怎會不知他不願知曉。
    隻可惜,身為褐色神龍,就算他不想知道,天道世運都會告訴他,即使有必怊王的阻攔,他也知道了大半,至於剩餘,那是連她也不被允許知道,何況是宇文家。
    段鈴蘭選擇告訴他事實。
    “那些曾經,沒有段家參與。”
    “你說什麼!“
    宇文極幕驚得變了聲調。
    宇文極幕還是少年時遇見了段鈴蘭,那時的她和現在一樣,端莊冷漠。
    至今已經過去近三十年了,身為神龍,他沒有如一般人類一樣臉上爬上皺紋,頭發變得霜白,而段鈴蘭也沒有都老去。
    但他的身上已經滿是歲月的痕跡,時光磨滅了他的朝氣和活躍,給他披上了沉穩穩重的外衣。
    可段鈴蘭呢,四十幾年前,她的眉裏眼裏,就連神彩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仿佛這四十幾年她一個眨眼就渡過了,歲月還沒有來得及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二十多年前,年少的他也曾在段鈴蘭漠然的眼裏看到麵色大變的自己
    二十多年後,此情此景是如何地熟悉。
    隻是心情卻不樣了。
    宇文極幕冷笑。
    當年的他憤怒非常,滿腔滔滔怒火地瞪著這個冷漠的人,以為這樣就能把她燒得幹幹淨淨。
    最無情的莫過於時光歲月。
    它悄無聲息,又殘忍異常地磨滅了那份憤懣,它又不帶走他那些痛苦往事,又不讓他忘得幹幹淨淨,模模糊糊地記得那些痛苦,清楚地記得那些痛恨,可又偏偏讓他對造成這些事情的人恨而不得動彈。
    就連如今,就算預想到了未來,他也一樣無能為力。
    可恨他身為無所不能九色係神龍,卻又連自己想幫的人都不能幫。
    段鈴蘭冷漠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亮光,目光微凝地看著宇文極幕嘴角的殷紅,氣流裏有一絲淡到沒有的鐵鏽味。
    那血絲——
    段鈴蘭還記得第一次正式見到這個人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毀了他的一切,他憤怒地說要殺了自己。
    一道白光閃過,快得仿佛錯覺。
    宇文極慕用帕子沾了點水擦拭掉嘴角的血絲。
    他已經鎮靜下來了。
    剩下的……
    “我明白,這是命。”
    他聲音晦暗,抑鬱住了所有生機。
    哪怕是十家,哪怕是龍神後裔,哪怕已經成為神,都要認命。
    ……
    宇文孤城覺得有些奇怪。
    走在他前頭的齊觀忽然停下來不走了,事前沒有跟他說過什麼,他的靈力依然張開著。
    齊觀應該很清楚在這個地方待越久危險越多,卻還在莫名地停留著,他想不出這其中有什麼因故。
    剛向前走了一步,周圍的靈力氣息便開始快速的流轉。
    這是段海檬在他身上加持的段家靈能!
    宇文孤城不可置信地看向僅離他三步之的齊觀。
    段海檬施加的力量是為了給他們防止意外用的。
    ——齊觀就在他的眼前無聲無息地被奪走了失去了意識,他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
    他張口想叫醒齊觀可莫名地,他竟然發不出聲!
    [齊觀!]
    ……
    在此時齊觀的意識裏,是他昨夜深刻的夢境。
    一層一層,劃破空氣,華美無比,
    一滴一滴,滴滴滑落,宛若珠玉,
    一片一片,慢慢粉碎,悲痛欲絕!
    為什麼起舞?
    為什麼哭泣?
    為什麼明明痛苦不已卻還是轉動著舞步?
    為什麼……
    他再怎麼在心裏呼喚,在眼前的人也隻是跳動著她的步伐,那淺青色的像花朵一樣一點點盛開。
    然後
    ——在淺青色的舞衣和黑色的長發旋轉的時候。一顆顆的淚珠也隨之飛落。
    他愣在當場。
    所有的意識消失,腦袋一片空白,他陷入了一種極其莫名的震憾中。
    ……
    [齊觀!醒一醒]現實裏,宇文孤城心裏拚命地呐喊著,焦急地想要引起雙方的靈魂共鳴。
    可他聲音一點都沒傳到齊觀那裏,齊觀仍然站立在他的麵前,紋絲未動。
    ……
    而此時,齊觀心魂深處。
    【為什麼】——男子聲音沉痛。。
    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那是……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男子質問著。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靜。
    那時,他和另外一個人就站在他旁邊,對於他的質問,無話可說。
    他記得,那個人的眼裏清楚地寫著痛苦,他們沒有出聲,等不到回答的他理解了這是他們的默認,他的眼晴被濃鬱的黑色覆蓋……那是名為失望的東西。
    他的手壓著桌麵,撐起得重傷的身體,那沉重的腳步聲是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
    然後視線煙霧彌漫,他聽見一個有力的聲音說道
    【我叫葉冶,和你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同刻出生的!】
    葉冶……
    是葉冶聲音,他還記得那天早上。
    太陽剛剛出來的金色、馬車拉得老長的影子、車輪輾過石道的聲音,這些東西一遍一遍地敲打著他心中的某個地方,視線逐漸清晰。
    太陽完全升起,刺眼的光茫,過度清晰的視線,眼角的燒炙……
    這是……
    怔然回神,一團濃黑的煞氣閃電般襲來,他還未能分辨出什麼,耳際便響起宇文孤城的呼聲。
    “齊當家!”
    眼看煞氣即將侵襲,房間裏綻放出耀眼的白光。
    定眼一看,整個房間竟都籠罩者白色的光芒。
    而施法者……
    視線追尋力量的起源,齊觀不敢相信地看著他懷裏不知何時站起來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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