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蓮國誌2 第二十八章 道是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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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位將領見皇上震怒,早已噤若寒蟬,唯有雨夢,不知是真沒有聽出江梓畫的威脅,還是故意激怒江梓畫。
她看著地上夜光杯碎片,搖搖頭,歎息:“可惜了上好的酒器。”說罷,她拿起自己那一杯酒,仰頭喝盡了。
江梓畫冷眼旁觀,他倒要看看,孟宇還有什麼花招。
雨夢呷了呷嘴,似在回味美酒的滋味,再次開口時,卻變了味道:“江梓畫……”
“大膽!竟敢直呼皇上名諱!”
一個禦林軍將領上前一步,正想訓斥,卻被雨夢一個眼神釘在了原地,全身冰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又是怎樣的威勢?
雨夢笑的眼兒彎彎,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就繼續對一臉鐵青的江梓畫說:“難得做不成君臣了,叫下名字還不成麼?”
這孟宇,怎麼有女子撒嬌的架勢?
江梓畫沒有說話,隻是心中有些不安。
雨夢長歎一聲,將手中的酒杯向後一扔,酒杯落入激流,竟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她繼續平靜的笑道:“多情總為無情惱,帝王家的人,哦,不,是你江梓畫,天生冷血,可惜了一個好女子的一顆心啊!做人嘛,區區百年,何必趕盡殺絕?你既然無情,我總要效仿一番吧?”
雨夢笑的邪魅而調皮,那張中性的容顏蠱惑了無數人的心。江梓畫隻是沉默的看著她,眼中閃過了一絲複雜的神色。
雨夢終於收斂了笑意,她同樣平淡冰冷的看著江梓畫,回答了江梓畫一開始的問題:“我沒有什麼同夥,唯一稱得上我的人的那個就在我身邊。那份名單我早已毀了,不論你信不信,當然,你最好不信,這樣你日夜憂心,才對得起我的一番安排麼!”
雨夢餘光掃過源澈,發現他因為她的“我的人”三個字,笑的正燦爛。她突然轉身,看著安靜的坐在她身邊的源澈,認真地問:“信我嗎?我去哪裏,你也去?”
源澈無言的點點頭,眸子裏閃動的是濃濃的依戀和愛意。
“好!”雨夢鼓著掌,笑的煞是開懷,她最後看向了江梓畫,目光卻似飄向了遠方,“為了你,不值得呢!”
江梓畫心中再次一跳,他突然想要伸手,抓住那個懸崖邊的人,然而,這種衝動卻被理智壓下了。他攥緊了韁繩,示意禦林軍圍上去,抓捕孟宇。
雨夢瞟了一眼周圍人的異動,隻是輕笑。她輕輕抬手,抓住頭上的方巾,輕輕一拽,柔順的發絲四散飛揚,同時暗中解了身體的障眼法。她現在,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女子。
雨夢看著呆滯的眾人,包括那個高高在上的冰冷的蓮帝,清脆空靈的聲音從朱唇溢出,她笑道:“江梓畫,你不是好奇我究竟是男是女嗎?如今,你明白了吧?”
側眼看到源澈,雖然也很震驚,眼睛裏的柔情卻一絲都沒有少。雨夢對他柔柔一笑,然後就清晰的看到,源澈,臉紅了。
江梓畫抓緊了韁繩,阻止自己衝上前麵的衝動。今時不同往日,此時,就算孟宇是女子,也放她不過了。他悄悄打了個手勢,示意禦林軍快些上前。
雨夢怎麼會忽略江梓畫的小動作呢?她嬌嗔的挑了挑眉,淡聲道:“原來我是女子,結局也是一樣的啊!嗬嗬,雖然我早就知道了,不過,還是有點傷心呢!”
雖然,她的臉上看不出絲毫傷心。
江梓畫的手攥得更緊,他感到手上一片濕潤。
雨夢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星子,心中突然變得有些感傷。若此時,站在這裏的不是她,而是真的肖夢瑜,心中又該有多麼絕望呢?她,一點都不喜歡她的能力呢!可這便是她的利器,她的“情”。
所幸,還有源澈!
雨夢看著身側的源澈,會心一笑。她再次看向江梓畫,輕聲道:“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還有晴。你沒有看清自己,總會後悔的。江梓畫,請你記住吧,隻有真心,才能換來真心,莫要再出現一個孟宇一般的臣子了!哦,忘了告訴你了,孟宇原名叫肖夢瑜,大夢初醒的一塊美玉,你可省得?”
從此後,肖夢瑜就消失了,那個敢愛敢恨的冰冷女子將不複存在,唯一留下的,是她,雨夢,一個性格多變的情尊。
江梓畫心中不好的預兆到達了極致,他的理智終於失效,他連忙催馬上前,卻晚了一步。雨夢已經抓住了身側的源澈,向後一仰,墜入了深淵之中,傳來一聲重重的落水聲。
江梓畫唯一留下的,就是手中的一縷冰藍色的青絲,以及最後傳入他耳中的一句話:“你不是拜托我取名嗎?我取一個‘純’字,取純淨無瑕之意,讓她活的簡單一點吧!”
那個巧笑嫣然的女子,就殘忍的從他眼前消失了。
江梓畫不知道,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他都會覺得悵然若失,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那一刻,真正的死了,而且永遠不會再回來。
道是無情,可是真的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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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蓮國發出通告,一代少年丞相孟宇病逝,丞相一職就此廢除。皇上悲痛不已,龍體微恙,下令罷朝三日。同時,新生的小公主取名江凝純,字無瑕。
飄香院門前,一個綠衣的柔媚少年回頭看著那飄香院的招牌,良久無語,最後還是轉過身子,跟著一個黑衣男子快步離開。他的臉上,諂媚討好之意漸漸消失了,有的,隻是無盡的堅定。
在蓮國和蘭竹大陸之間的海峽上,一艘快船飛速前進,裏麵正用上了梅國最先進的技術,渦旋式四衝程內燃機。
船內,一個個成員麵色沉痛,聽著為首的一個黑衣男子悲痛的宣布:“染河內沒有找到屍首,沿岸同樣沒有落水者被救,但看那水流的走勢,恐怕凶多吉少了!隻能報告老爺子,小小姐,遭遇不測了。”
“唉!”
船艙深處,傳來長長的歎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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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竹大陸東南的竹國邊境港口城市阜城出現了兩個人。兩人均帶著麵紗,綠衣男子有些瘦弱,看樣子隻有十五六歲。藍衣女子倒是活潑可愛,也是約麼十五六歲。她與那顯得有些局促的男子手牽著手,儼然一對般配無比的年輕情侶。
那男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好奇周圍的先進設備,他悄悄地打量著周圍的事物,似乎在緩解心中的羞怯。
這對男女身著蓮國服飾,想必是剛剛從蓮國來的,怪不得對這些大陸上的東西這麼好奇。去過蓮國的人都知道,那裏的人因為閉關自守,整整比蘭國竹國落後了七八十年,至於和梅國相比,要落後了一百年以上,甚至連一向落後的菊國都不如。
“哎呀,澈,何必這麼拘謹,想要什麼就拿!放心啦,有我付賬!”
少女看不慣男子那般的小心樣子,忍不住回頭道。
男子聞言抬頭,看到少女麵紗下一雙美麗的水藍色雙瞳,麵頰一紅,連忙撇過頭去。他還是不適應少女是一個女子,盡管已經三天了!
他至今還記得,當時看到她是個女子,他是多麼震驚,緊接著,她就拉著他跳了懸崖。本以為就此和她共赴冥界,沒想到,他和她掉入水中之後,竟然被一層藍光籠罩,不但可以呼吸,還緩衝了那高出落下的衝擊力。他們二人,自然毫發無損。
隨即二人在少女使用縮地成寸的法術時快馬加鞭趕到蓮國港口,偷偷“搭船”來了竹國。那艘船上的人也好奇怪,一個個都好沉重,她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麼,一直悶悶不樂。
其實他心中是很高興的,能和少女在一起,還能到這麼……先進有趣的地方看看,他很滿足。
隻是,他總不免要擔心,少女,還會不會帶著他這個廢人呢?他低頭看著自己殘破的手掌,悶悶不語。
少女自然看到了他的落寞,卻隻能一言不發的裝作沒有看到,繼續觀賞著周圍的景色。她還有她要找的人,此時她不能給源澈任何的保證。但是,隻要源澈不放開她的手,她也絕不放手就是了。
少女抬頭,看著道路兩側的高樓大廈,沒有言語,隻是握緊了那雙殘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