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蓮國誌2 第十四章 暗夜營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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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城東的一座宅院,它的名字叫做“於府”,而它的主人,是禦史於謙叔於大人。
此時正當深夜,染城被靜謐所包圍。這座莊園,亦像是黑暗中的盤踞的一隻怪獸,森冷的口大大的張開,等著人自投羅網。隻有偶爾路過的巡查人員手中的火光,才帶來了一絲小小的溫暖和光明。
雨夢的身影從天空中出現,在遮擋住月光的一瞬間躍入了院內——就像是一直遊弋在暗夜中的黑貓,矯健妖異的身影絕非人間所有。
也不需要找個什麼人來詢問,雨夢清晰的把握到那個小人越來越虛弱的氣息身處何方,而她此時的力量太過有限,用一點就會少一點,所以她沒有用這個世界最極端最厲害的身法——瞬移,直接落到源澈身旁,而是選擇了潛入。
她把不耗費力量的輕功身法發揮到了極致,足不點地的向這個府邸中的假山躍去。巡視的侍衛根本看不到她的身影,最多隻能感到一陣風,所以她完全沒有必要躲避。
很老套的手法,假山下麵是地牢,那個囚禁著源澈的地方。
在鐵門外麵的守衛倒在了地上,雨夢從那守衛身後走出,冰冷的眼神透出了濃濃的寒意,這是她幾百萬年來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這表明了她很生氣。
她是情之靈尊,是宇宙的最高統治者,如今卻讓一個人為了她而受苦,她竟然無法保護,這讓她怎麼不愧疚、自責?除此之外,就是衝天的怒火。她第一次沒有控製住自己的力量,讓兩個人再入輪回,沒有任何生存下來的餘地。
那兩個人一副饜足的模樣,臉上還情潮未退,再感到源澈那深深的絕望,她怎麼會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她隻是恨不得立刻闖進去,恨不得自己可以早些回憶起這些,那樣就不會讓源澈落到這田地。可惜她不能這麼毫無理智的做事,她的力量很有限,要想永久的保護她想保護的人,就必須合理的運用每一點力量。
而且,她曾經答應過哥哥姐姐,不使用超出常人的力量,她的任何一絲力量發揮到極致,都不是這個空間可以承受的起的。
她一直為自己的理智感到驕傲,同時因為自己身為情之靈尊而有的與生俱來的控製情緒的能力而感到慶幸,但是今天,注定要顛覆她的想法。
“他媽的,難得這小子比那些娘們兒還夠味,不讓老子好好玩玩,你們倒是爽了!”
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在鐵門那邊響起,看樣子是這兩個守衛的倒地終於引起了裏麵人的注意。
吱呀一聲,鐵門開了,一個正在係褲帶的魁梧男人走了出來,看到雨夢這個不速之客的時候騰的一驚:“什麼人?你……”
他的話是說不完了,因為雨夢已經結束了他的生命,一股冰凍靈魂的寒冷凍結了他,讓他在不明不白間去了冥界往生。
雨夢此時則躍入門內,她的眼神就此凝固。
如果她早知道是這樣的局麵,絕對不會吝嗇那一點力量。隻是源澈的那絕望氣息太過遙遠,她也不敢用神識去看他此刻的模樣,所以才可以理智的選擇。可是當她看到源澈的那一刻,她無比後悔,為什麼自己要有理智?
因為理智,她可能要永遠的讓自己後悔,那還要理智幹什麼?
雨夢的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那個小人兒,仿佛怕他消失了一般。甚至那幾個衣冠不整的人舉起武器攻過來,她也隻是輕描淡寫的一揮手,屬於暮寒的“亡”之力量被她調動,五個軀殼霎時腐朽,五個靈魂離開這個世界。
這還是那個可愛的源澈嗎?
雨夢沒有心情仔細打量這間屋子,卻也輕易的發現這是間刑室,牆壁上掛著的鞭子、鐵鎖證實了這一點,房屋正中一盆火紅的炭火也訴說著這裏曾經的血腥。而源澈,就被吊在雨夢正前方的牆壁上。
他的衣服早已經不知道消失到哪裏去了,身上各式各樣的傷疤應有盡有(不和諧的傷勢略過)。雨夢隻是粗略的一掃,就發現了他的右腿不自然的扭曲著,顯然是已經斷了。昔日漂亮的紅唇,如今是刺目的青白色,上麵還有著一圈圈的牙印,也不知是誰咬的。他那修長的手指如今隻剩下八根,創口處還在滲著血,其餘的幾根也是傷的傷,斷的斷。略微走近一些,雨夢就聞到了他身上焦糊的味道,和著血腥氣闖入鼻腔,她看到了,他的胸前有幾片烙鐵留下的印記。
那雙奪目燦爛的琥珀色靈動大眼,如今全然失去了生氣,狠狠的閉著,似乎永遠永遠的不會再睜開了。
他們怎麼忍心這麼對待他?他還是個孩子啊!
瘋狂的憤怒和無法言語的自責席卷了她,她隻覺得臉上一片冰涼。她不自主的伸手摸了摸……這是什麼?是……眼淚?真好笑,她堂堂情之靈尊,控製感情的人,她,也會哭嗎?就連奕身死的時候,她都沒有哭。
她一直以為,她是沒有眼淚的,她的一切情緒,都可以被自己掌控的。她甚至認為,她的能力是淩駕於任何力量之上的,因為任何一個事物都必須要有感情,絕對的無情也是需要感情來支撐的。
她今天終於知道,情之一字,任誰也無法掌控,即使對於她,情也是最大的利器。
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像是怕嚇到了什麼,腳步是她難以想象的輕緩。艱難的伸出手,震斷了他身上全部的鐵鏈,然後把那個小人兒攬到自己懷裏,把自己的長衫罩在他身上。
是憤怒還是痛心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此時她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憐惜,甚至讓她忘記了深刻在心底的那一個人。
把源澈腮邊的一縷黯淡的栗子色長發捋到他的耳後,用身上的白色中衣輕輕擦掉他臉上的汙漬。源澈的臉還是那麼的精致,隻是有些過分的脆弱——青白幹裂的唇,慘白失血的雙頰,緊緊閉上的雙瞳,微微有些發黑的眼瞼,仿佛折翼的鳥兒一般匍匐在眼瞼上的睫毛——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雨夢,源澈曾經遭受了什麼。
如果不是她的感知過於強大,她甚至不知道源澈還活著,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輕輕拍了拍源澈的臉頰,柔聲道:“澈,醒一醒,看看我,我來了。”
停頓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或許隻是片刻,或許已然千年,那長長的睫毛終於顫動了兩下,緩緩的抬了起來。
那琥珀色的雙眼已經失去了焦距,隻剩下一片灰暗。顫抖有些驚慌的顫抖了幾下,琥珀色眼睛無措的轉動著,卻好像無法產生任何有用的影像,他似乎有些害怕,但是很快,就變為了全部的絕望。他不再顫抖,像是失去了靈魂,如布偶娃娃一般僵硬的蜷縮在雨夢懷裏。
雨夢的瞳孔再次一縮,一股濃鬱的痛苦盈滿了她的水藍色眼瞳,她努力放輕柔了聲音:“澈,告訴我,你的眼睛怎麼了,好不好?”
聽到這個溫柔而熟悉的聲音,源澈似乎終於感覺到了自己所處的位置,那前一刻還完全無法覺察的蘭花幽香卻突然濃烈起來,包裹了他,讓他漸漸安心下來,隻是還沒有放下心中的包袱,卻想到了自己此時的模樣,痛苦、不安再次席卷了他,讓他竟然抬起了無力的雙臂,輕輕推了推雨夢——他實在是沒有任何多餘的力氣了。然而那擁緊他的手臂卻沒有消失,他隻能默默的閉上眼睛,讓身體不停地痙攣著。
身體上的疼痛比不上心中的絕望,他在被他們玩弄的時候多麼希望她能出現,可是現在,他成了這個樣子,成了一個一無是處的廢人,一定好醜吧?他願意用一切來交換,隻要別讓她看到現在的他,可惜,一切都晚了。
雨夢也不管自己的白色衣服變成了什麼樣子,隻是心中的憤怒再次泛濫,她那悅耳的聲音已經因為怒火而變了模樣:“你的聲音呢?他們還對你做了什麼?”
似乎雨夢言語中的狠厲嚇壞了源澈,他的顫抖更加劇烈了,卻始終不肯睜開眼睛,不肯對她說一句話。
這樣死氣沉沉的源澈,讓雨夢心痛的無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