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蓮國誌1 第十一章 玉佩相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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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啊,這玉佩別說是兩銀了,連二十銅都不值。”肖夢瑜懶洋洋的開口,打斷了小販和源澈的對話。
源澈聽到熟悉的聲音,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把肖夢瑜落在了身後。雖然知道肖夢瑜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責怪他,長期養成的習慣還是讓他連忙回頭,臉色刷白的想要解釋些什麼。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耳畔傳來細微的聲音:“別說話,就當作不認識我。”再看看肖夢瑜微微翁動的嘴唇,好像明白了肖夢瑜的打算,乖乖的沒有吱聲,隻是有些僵硬的回過頭去。
源澈這才反應過來,似乎這句話除了他以外並沒有人聽到,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武功”了吧?這種東西早在其他技術發達的四國消失了,隻有因為獨處一個大陸、交通閉塞而封閉了兩百年的蓮國還有一點影子,可是沒想到這種奇異的東西孟宇一個看似文弱的宰相竟然會。
肖夢瑜鬥笠下麵的臉掛著淡淡的笑容,源澈雖然演技不大過關,卻好歹反應不慢,終於沒有露餡。第一次用這個什麼內力的,來收束聲音倒也不錯,肖夢瑜感到一絲興味。
“這位小兄弟,”肖夢瑜裝作一個好心的路人,苦口婆心的對源澈勸道,“這塊玉佩成色非常一般,送人都沒有人要的,你何必為了這個小東西花一些冤枉錢,不如去別的攤位看看,反正這廟會上賣這些小玩意兒的人也多的很。”
肖夢瑜也沒有見過源澈掌心的玉佩是個什麼樣子,隻是因為那小販勾起了她的一絲火氣,她才要幫源澈講講價。她也不知道,她原來對講價這種事還是頗有心得的。其實據她的估計,她這種隨意的人是不在乎價格這種問題的,隻是嚐試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心底對這樣的事情感到頗為好玩。也許是這個原因,她才學會講價了吧?
說完話,她才仔細看了一眼那塊玉佩。還別說,源澈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那塊玉的成色可能不怎麼樣,不是非常純正的玉白色,裏麵還有幾塊紅色的斑紋。可那斑紋的形狀卻也奇特,恰好構成了幾道雲紋,正像是估計雕琢的一般,別有一番意味。而肖夢瑜心底還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這塊東西比玉要寶貴的多——這個奇怪的聲音一般都很對。
孰料源澈一聽她的話,微微顫抖了一下,低頭看看自己手中的玉佩,有些沉悶,最後遲疑了幾下,竟要把那玉佩放回去。
肖夢瑜這可無奈了,連忙傳音:“別信以為真,我隻是在講價,那塊玉佩挺漂亮的。”
源澈的動作這才聽了下來,有幾分欣喜的把那玉佩緊緊地握在手心,突然抬頭的時候,那雙琥珀大眼也漂亮的緊,讓那小販明顯一呆。
肖夢瑜此時產生了不好的預感,不會小家夥想把那玉佩送給我吧?那塊玉佩明顯是給男士帶的,不巧,她肖大小姐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啊!
不忍心拂了源澈的心意,肖夢瑜還是一臉沉痛的看著源澈,似乎不忍心看他受騙似的——她倒是忘了,她頭上還帶著鬥笠,再好的表演也沒用。
似乎得到了鼓勵,源澈的演技也開始超水平發揮。他眨了眨琥珀色大眼,有些委屈的說:“可我就是很想要啊!既然這麼吃虧,我……”
小販也有些急了,好不容易一樁買賣,總不能給砸了吧?他連道:“小公子,你可別聽那人胡說,這玉雖然未必是上等的好玉,但那紅色紋路也特殊的很,我算你便宜些,一銀五十銅怎麼樣?”
源澈眼睛一亮,這個價格似乎在他的承受範圍內了。但是他沒有開口,肖夢瑜已經再一次攪局了:“就這個破東西都值一銀五十銅?別開玩笑了!依我看,最多也就二十銅。小兄弟,聽我的,別買了!”
“二十銅?”小販果然有些怒了,他這玉買下的時候還花了五十銅呢?二十銅買走,吃大虧了!他怒道:“低於一銀,就說什麼都不賣!”
源澈幾乎要掏錢了,卻又被肖夢瑜攔住。肖夢瑜歎息一聲,拖著他就走:“小兄弟,這人善被人欺啊!他這一天做不了幾宗生意,就全宰你了,你可不能受騙啊!”
源澈被動的被拖著走了,他卻也不敢反抗,有些無奈、有些失落地就要把那玉佩拋還給那小販。那小販也糾結了,他終於想起今天一天才總共掙了不到一百銅,刨去買這些東西的錢,還賠著不少呢!這玉看起來不錯,賣起來難啊!他那不算厚的的家底全都鋪在這上了。
“小公子,別啊!九十銅,八十銅,啊不,七十銅還不行嗎?”小販急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肖夢瑜露出一個微笑,終於鬆開了源澈,獨自向前走去。
源澈明白了肖夢瑜的意思,喜滋滋的回去把錢付了,然後把僅剩一顆的糖葫蘆整個塞到了嘴裏,跑著去追拐上一條小路的肖夢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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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夢瑜許是覺得帶久了鬥笠有些憋悶,便走上一條僻靜無人的小路,伸手摘下了鬥笠,露出了絕世容顏。這逛了近一個半時辰,想是那個從來沒逛過廟會的小人兒也玩夠了,顧及他剛剛康複的身體,也該回去了。
而且,不找一個安靜一點的地方,那個靦腆的小家夥也絕對不敢把禮物送給她——她很發愁,為什麼她這麼輕易就能捕捉到別人的情緒和想法,這樣做什麼都要顧忌一些事情。
源澈的腳步聲出現在背後,肖夢瑜笑吟吟的轉身。
難得源澈沒有麵紅耳赤的立刻低頭,而是一臉雀躍獻寶似的舉起了那塊玉佩,輕聲道:“送給爺!”說完這句話,他的興奮勁兒才消失,終於紅了紅臉,嘟囔,“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隻是爺很……照顧源澈……源澈也想回報爺,爺不想要……就算了。”他這時才想起自己覺得好的東西對於那個人來說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肖夢瑜搖頭歎息,這才是她熟悉的那個源澈,不過他這性格也真該改一改了。她正想鼓舞一下那個孩子,收下這玉珮,潛意識卻覺得這東西會對源澈更好。所以她盯著源澈從睫毛間偷瞟的目光,毅然決然的搖了搖頭。
她明顯看到源澈瑟縮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手向身後縮了縮,他緊緊咬著唇,沒有說話。想來他應該是很傷心吧?難得買了個禮物,卻被人拒絕了。可他為什麼不說出來呢?她要教他的東西,還有很多。
肖夢瑜繼續歎氣,伸手拿起那塊玉佩,在源澈還來不及驚喜的時候,就彎下身子,把這玉佩係在了源澈的腰帶上。源澈有些發呆,不明白肖夢瑜的意思,卻也明白主子不能衝他躬身的,躲閃不及的他急的更加賣力的虐待自己的嘴唇。
係好玉佩,肖夢瑜滿意的對源澈笑道:“這個東西很特別的,帶著它對你有好處。別看它看起來普通,可比一般的玉石珍貴多了。”雖然我也不知道它珍貴在哪裏。
不過源澈終究是聽話的源澈,似懂非懂的聽從了肖夢瑜的安排。
看著源澈茫然的表情,肖夢瑜心中一笑,突然問了一個全然無關的問題:“你在劉全那裏存下多少銀子?”劉全就是劉富商的全名。
“七銀四十六銅。”順口回答完,源澈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言,有些懊惱的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瞪大了眼睛看著肖夢瑜,琥珀大眼亮晶晶的。
這麼少?看來以前過的真是可憐呢!
“以後你照顧我的起居,我包你的吃住,一個月給你兩銀,好不好?別講價,你講不過我的。隻要說,好,還是不好。”肖夢瑜沒等源澈反駁,就先堵住了他的退路。
源澈一臉的惶急,卻詞窮了,純樸可愛的他隻好委屈的點點頭。其實隻要在她身邊,要什麼銀子呢?她會照顧好他的,他知道。可是他不想隻被她照顧啊!更不想再要錢了,真是,占太多便宜了。
頭一次有人嫌便宜占得多的。
源澈沒有立刻反駁,卻在他打算說話的那一刹那,突然被肅了神色的肖夢瑜打斷:“別說話,有……算了,待會找到機會,你就快些跑到遠一點的地方,我再去找你,乖!”
源澈完全茫然,沒有明白肖夢瑜的意思。然後下一秒,他卻後悔自己明白了。
前後左右,在這狹窄的小巷了,十個人。十個蒙麵黑衣人團團圍住了他們二人。
十個蒙麵黑衣人突然出現在麵前,不僅如此,這十人還殺氣騰騰,手中的武器更是冒著寒意,不論是誰看了這幅場景,都要手腳冰涼的。
源澈隻是個普通人,自然也產生了那種普遍的反應。但他卻強自鎮定的上前一步,把肖夢瑜擋在了身後,有些顫抖的清亮嗓音輕輕響起,似乎沒有什麼底氣:“你們是什麼人?要幹什麼?如果要錢,我們就給你們;否則的話,就都衝著我來好了!”
這話倒是氣壯山河,隻是說話的人未免有些過分的柔弱,讓這些話欠缺一些說服力。
看到這一幕的肖夢瑜心中充滿了感動,明明知道自己對這些人是多麼的無力,卻偏偏在相識十天後第一次違背她的吩咐,用自己瘦弱的身軀擋在了她麵前。源澈總說她對他好,其實源澈自己就是一個傻小孩,明明付出了很多,卻總意識不到自己做了什麼讓別人感動得無以複加的事情。
真的,她有點喜歡他了呢,不,是很喜歡。
領頭的黑衣人似乎也覺得圍住這區區兩個人不是什麼難事,便放鬆的大笑了幾聲,有些好笑的道:“真有趣,堂堂宰相大人龜縮在一個小小侍人身後,還真是一大奇景!這小家夥還懂得護主,倒是忠心可嘉,不如留他一命,咱們兄弟幾個也嚐嚐孌童的味道。哈哈!”
言語中的鄙夷深深的刺痛了源澈,肖夢瑜清楚的看到源澈握緊了雙拳,身軀也在微微顫抖,可是,他卻沒有移動一步,始終站在肖夢瑜身前。
肖夢瑜歎了一口氣,眼中的寒意也越來越濃了,一股殺氣就倏地從她身上出現,讓周圍所有的黑衣人一驚。她把源澈拉到身後,讓他靠牆站好,而她自己,則解下了自己的腰帶,這時候眾人才驚愕的發現,那玉腰帶下麵竟還有一層腰帶,而這玉腰帶,竟是一側有刃,赫然是一柄軟劍。
源澈此時也驚呆了,愣愣的看著肖夢瑜。
肖夢瑜知道,這十個人不會讓他們輕易離開了。而她也不能采用“肖夢瑜”最擅長的暗殺技,因為她要保護源澈,所以隻有硬拚了。隻可惜很不巧的是,“肖夢瑜”本人從兩歲開始習武,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一流高手。
逸出一聲冷笑,肖夢瑜平淡的說:“諸位倒是看得起孟宇,一來便是十個人。孟宇鬥膽問一句,各位的主子是誰?”
領頭的黑衣人在肖夢瑜解下軟劍的那一刻,就覺得有些不妙,不過他看到己方人多,他們更是主子身邊的佼佼者,又覺得找回一點自信,所以他笑道:“反正你也是個死人了,告訴你也無妨,上麵那位擔心你這妖孽迷惑聖上,不得不將你除去,倒也是可惜了一位人才。”
肖夢瑜的眸光一凝,暗歎皇室的人果然各個心狠手辣,隻是有了一點跡象,便要趕盡殺絕,倒也算的可笑。隻是那太後真是頭發長見識短了,若是真要除掉孟宇,她的皇帝兒子早下手了。隻是因為準備不足,沒有替代品,才一直沒有動手,她還以為自己真的很有遠見嗎?估計江梓畫快懊惱死自己的弄巧成拙了。
“太後嗎?很好,還好隻是你們這些侍衛,算不得什麼大麻煩。若是你們有命回去,記得告訴太後那老家夥,我對他兒子一點興趣都沒有,別總是自以為是的被自己的兒子下套!”肖夢瑜一邊激怒那頭領,一邊暗自運勁,將軟劍抖得筆直。
“你……果然很好!我倒是不明白你的自信從何而來!兄弟們,都上吧!讓相爺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
頭領站在那裏沒有動,其他九個黑衣人卻訓練有素的揮刀而來。肖夢瑜一聲冷哼,“玉帶劍”舞成了一片銀光,上麵布滿了深厚的內力,幾聲脆響,都彈飛了三柄刀,同時讓他們的主人手腕發麻。
十四年的內力,怎麼能是入伍之後十年粗淺的訓練比得上的呢?二流的內力,二流的招式,在部隊中算是不錯,可若是和高手相比,便不夠看了。
“照顧好自己,別亂動。”肖夢瑜百忙之中囑咐了剛剛回神的源澈一句,便在小範圍內騰挪起來,幾乎看不見她出了什麼招式,隻見那九個人絲毫取不到什麼好處。反倒是肖夢瑜,因為不熟悉的武功漸漸熟悉起來,也就更加的得心應手。轉眼間,兩個侍衛就被她點倒在地。
源澈此時正睜大一雙星星眼,努力的看著肖夢瑜。沒想到肖夢瑜武功也這麼高強,到底有什麼是她不會的呢?
首領見自己這一麵逐漸落了下風,終於打算出手,卻自忖不是肖夢瑜的對手,有些著急。誰知道這個名滿天下的瘦弱宰相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卻偏偏武藝驚人呢?
不經意間,首領看到了源澈,露出了一絲詭笑。
肖夢瑜剛剛擊飛了一個侍衛,卻忽然感到背後有厲風吹過,知道有人一刀砍下,便將玉帶劍交於左手,反手一擋,這一擊恰逢她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時機,劍上內力沒有灌滿,終於讓肖夢瑜吃了一點暗虧,與那人僵持不下。
而此時,肖夢瑜卻用餘光看到了撲向呆呆看著打鬥的源澈的頭領,心中又急又怒,終於左手一個加力,將那人擊飛。而右手卻從頭上取下玉簪,當作暗器擲出,擊中頭領左肩,讓他動作一緩。
肖夢瑜終於不再留手,運用起十成內力,一掌拍去,將勉強抵擋的首領打的吐血而飛,另外兩個僅剩的侍衛,也被她擊落了武器,一場爭鬥就以肖夢瑜一對十的勝出而告終。
肖夢瑜將纖塵不染的玉帶劍纏回腰上,便急急走到源澈身邊,焦急的上下查看著:“怎麼樣?有沒有傷到你?傷到哪裏了?”
豈料源澈竟是傻乎乎的笑了起來,因為肖夢瑜的關心,笑的比吃了蜜還甜,他搖搖頭:“爺,源澈什麼事情也沒有。您可真厲害啊!一個人打敗了這麼多人!看他們一個個都倒在地上,真好玩!”
好玩?肖夢瑜撫額苦笑,無語的賞了源澈一個暴栗,“你小子管這個叫好玩?剛剛差一點就傷到你了,知不知道?”
源澈捂著腦袋痛呼,一臉委屈,那可愛的樣子讓肖夢瑜實在無話可說。所以肖夢瑜搖了搖頭,便走到了強撐著想起身卻以失敗告終的頭領身邊,手中內力一運,那掉落在他身邊的刀就吸入了肖夢瑜的掌心。
肖夢瑜迅速的一揮刀,就聽到頭領一聲慘呼,捂著自己的右手、臉色慘白的說不出話來。肖夢瑜勁力一運,那把刀已經變成了兩段,再也無法使用。她拉著源澈轉身離開,隻聽到她留下的淡淡的話語:“我傷了你右手大指的經脈,以後無法它使力,吃飯穿衣什麼的毫無損害,握劍握筆卻是再也不可以了。你記住,刀,不是用來對付弱者的。這樣的你,不配使用它。”
肖夢瑜和源澈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夕陽裏麵。
孟府,肖夢瑜的房間,也就是現在源澈的住處。
肖夢瑜極為淡定的幫源澈把身上一些還沒有完全消失的傷疤塗上藥膏,同時檢查了他身上有沒有什麼新的傷口,終於放心了——也是習慣產生美,她現在完全不介意看源澈的身體了。
源澈雙頰緋紅的飛快穿好自己的衣服,然後低著頭,不敢看正在收拾藥箱的肖夢瑜。今天,他違背了她的吩咐,而她回府後沒有再和他說過一句話,估計是生氣了吧?
源澈咬著唇,琥珀色的大眼睛無力的轉動了幾下,他應該怎麼辦呢?她要是真的不理他了呢?要是她氣急了不要他了呢?想到這裏,源澈的小臉又白了。
肖夢瑜一直在偷偷觀察源澈的表情,看到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又一次胡思亂想了,也不忍心再冷落他,隻好走到他身邊,很認真很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說:“答應我,保護好自己,在任何時候都要珍惜自己,千萬不要在逞強了,好嗎?我會擔心的。”
源澈抬起頭,看著那雙漂亮的水藍色眼睛,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也變得水汪汪的了。原來她隻是擔心他,他又誤會她了。
源澈很認真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爺。”喬木的聲音突然傳來。
“什麼事?”對待其他人,肖夢瑜一向是冷冷的。
“宮裏來人通知您明天上朝,後天蘭國的使團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