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打著的士去的，一路上很平穩，司機是個開朗的男人，路上和他說話讓他好多了，也沒那麼七上八下。司機說今天晚上不敢忙晚了，佟家磊是他的最後一個客人，他今天晚上連後視鏡都沒敢看。
    “可說好了，到那小區我可不進去，我就停門口吧。”
    司機似乎很不想去那裏，之前聽到今天要去的時候還反反複複問了好幾次，後來也是佟家磊願意加錢他才點了頭。現在聊得也差不多開了，佟家磊最會稱兄道弟，湊上去神神秘秘的問：“老哥，那小區怎麼了？看你不願意去的樣子。”
    大概是被嚇了一下，司機一抖，空出隻手搓了搓胳膊，道：“那小區不太平啊……”
    這是再鬆鬆就能撬開的話匣子的意思，他連忙遞上一隻劉天佐的煙，劉天佐給了他整一盒，說他不抽可以送人，果然今天就用上了。
    司機看見煙，眼裏也帶了笑，之後就放鬆多了，說道：“既然老弟你叫我聲哥，我就告訴你。那小區裏麵亂的很，魚龍混雜，啥人都有，而且還沒人管。一個月前，我們一個兄弟上這兒接活，再也沒出現過，可能是死了。本來我不信邪的，但是很多人說這裏的每一寸地下都可能埋了死人，我聽著瘮的慌，就在車裏裝了鐵柵欄，開夜車都不安心。”
    “而且，今天是那個節，你說我怕不怕？”
    沒多久，車停了，佟家磊付錢下車。這個小區和別的地方就是不一樣，很多燈都亮著，有些還能看見綽綽人影走來走去，不知道是哪一棟，還有人對著小區裏嗷了一嗓子，接著就傳來左鄰右舍的怒罵，大概五分多鍾才平息下來。
    他找到鄭捷銘住的那棟樓——第十棟。
    公寓式的樓棟，一個樓門七層樓，每層有八戶人家，現在統統是關著燈的，和其他樓比起來很是紮眼。而且十棟的守門阿姨經常換，後來也就變成隻有這一棟沒有阿姨看門，所以值班室是黑著的，夜半三更也不會鎖門，安全係數很低。
    大概以前是給什麼公司建的公寓宿舍，不知道怎麼的被這麼一群人給住了。
    猶豫了一下，還是踏出第一步，抱怨道：“怎麼一樓沒燈？”
    進去之後才看見，這裏有燈，是碗型的，裏麵堆滿了灰和蟲子，光線隻能讓人勉強看見自己的手指頭，還要舉到麵前才看清。
    走廊倒是蠻長的，不過很窄很低，人走在裏麵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尤其是這樣的時候。鄭捷銘家住在三樓，隻能走樓梯。當初建樓的人腦子肯定是缺了弦，樓梯道沒一個明亮的燈，唯一算作燈的隻有那個“安全出口”，居然是紅的，看上去充滿了壓迫性的惡意。
    “嘩啦。”
    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彎下腰仔細查看，是張圓紙，中間空心……那不是紙錢嗎？！
    猛地一機靈，背後似乎涼颼颼的，他這才注意到自己踩著一路紙錢走到二樓，越往上越多，偶爾還有差不多大小的黑影飄下來，那大概也是紙錢！
    慢慢把後背貼在牆上，感受到冰涼卻穩固的牆，這才覺得心裏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