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磊央求了那麼久，劉天佐說要看他的表現，這才讓他閉了那張聒噪的嘴，但是劉天佐想的是表現好不好還不是他說了算，讓這小子見識一下他這個流浪道士平時的生活有多危險，他就會知難而退了吧。
    進到病房，何秋眼底烏黑的坐在邊上，看著病床上的女兒愣神，看上去，她快要和陳佳敏一樣瘦成皮包骨了，怎麼一天沒見就憔悴成了這樣？
    何秋看見劉天佐進來，眼眶一紅，卻強忍著沒哭出來，她說：“我又夢見那匹馬了，這次那匹馬站起來慢慢變成我女兒，我就喊她回來，她轉身就跑，她說她討厭我……”
    佟家磊倍感微妙，小聲問：“她有沒有可能真的夢到陳佳敏了？”
    劉天佐搖搖頭，道：“不好說，有些是真的，有些是自己白天想多了晚上才夢到。”
    然後他拿出那半張照片，遞給何秋，還沒問她，何秋立刻變了臉，眉毛都豎了起來，她噼裏啪啦完全不顧形象的大聲說：“誰給你的！不可能，我明明……一定是他回來了，你碰到他了！我叫他滾出我的生活，他……對了，他是來提醒我他的存在，他還活著……”
    那模樣就像個瘋子。
    似乎有大問題，劉天佐鬆了口氣，有大問題的地方都是突破口，說不定今天能完成單子拿錢走人。他說：“這是我們在你女兒的相冊裏找到的，他是誰？”
    “佳佳？”何秋愣了一下，回頭看看麵容已經清瘦下陷的陳佳敏，喃喃道：“怎麼可能，佳佳那時候才四歲多，不可能這麼做，我燒照片的時候是躲起來燒的！”
    看來照片上的人十之八九就是陳佳敏生父陳劍平。
    劉天佐“哼”了一聲，說：“你也太低估小孩子了吧？”
    何秋沉默了，陳佳敏小時候就聰明，反應快，而且經常比別的孩子想得多，心思細膩的她很不好照料，但是也會體貼大人，讓人又恨又愛。
    “這個人現在在哪裏？”
    何秋嘲諷的笑了笑，“我哪會知道他在哪裏，這麼多年都沒寫過信回來，不管我就算了，連孩子都不關心。”
    “我聽說陳佳敏從你們離婚起就不愛說話了是嗎？”
    腦海中出現了趴在陳劍平腿上笑嘻嘻的喊爸爸的陳佳敏，又出現了沉默的隻有一個筆直背影的芭蕾冠軍。何秋點了點頭，她沒辦法否認，也許別人直接指出她教育的失誤會讓她惱怒，但是她自己回想起來卻覺得心裏隱隱後悔，也不知道自己在後悔什麼。
    最終，何秋給了劉天佐一個號碼，這是陳劍平老家的座機號碼，應該沒換。
    打了兩次，終於接通了，是個蒼老到說話都顫抖的聲音：“喂……誰啊？”
    “請問陳劍平在家嗎？”
    那邊有段時間沒說話，劉天佐還以為信號不好，都準備掛了，那邊突然說話：“你哪位啊？”
    還是那個老人家，劉天佐心想可能是對方的父親，就大著嗓門喊：“我是陳劍平在城裏的朋友，從外地回來，想和他聊聊天！”
    老人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說：“死了，劍平死了。”
    “死了？”
    病房中的眾人麵麵相覷，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隻聽到那邊電話裏還傳來老人家歎著氣的聲音：
    “他背著他老婆幹了糊塗事兒，土地公不讓他進村，他和那個狐狸精都跌死在駱駝峰的山溝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