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短篇 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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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墟
白色的毛絨熊傻兮兮的笑著。快看啊,它在笑呢。——【題記】
【小女孩的倔強,和她的毛絨熊。】
“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中年女人滿臉怒氣地拽著女孩的衣袖,對她說,“你怎麼都不和老師說一聲?老師對你那麼好!你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訓斥聲尖利又刺耳。站在一旁較為年輕的女人滿臉賠笑著用髒抹布擦著自己的褲子,說著“沒關係,沒關係,不用這麼打孩子”之類的話。女孩不敢抬起頭來,她看起來想逃跑。她的眼神飄忽不定,眼圈紅紅的,張著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女孩叫安然,剛滿5歲,本來今天是小學一年級的第一堂課,但是安然卻不想上學,而且還把水故意潑到了班主任身上。
安然她,天生就不會對自己討厭的人手下留情。
中年女人罵完之後隻得泄氣,看著安然不願服輸的臉,自己也不願意逼迫。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自家孩子這麼強,這樣讓人生氣。女人繼續皺著已經完全發黃的臉,就差往下巴下麵放手電筒了。被潑水的班主任也沒有太生氣,而且這種事情對她而言已經習以為常。她努力保持著笑容,說:“孩子可能也是不想上學吧,那就是沒有適應這裏的環境。不妨給她買一個她喜歡的東西,帶到學校裏來,自然也會喜歡上上學。”
女孩的母親林仟墨聽了,愈發覺得不好意思,告別老師後便帶著安然進了一家較大的玩具超市,讓女孩自己選自己喜歡的。其他玩具都太死板了,都是同意的熊和兔子,似乎沒有一個玩具能夠吸引到安然的眼光。逛了許久,安然停下來了。她的母親也停止了閑逛,問安然到底喜歡哪一個,安然乏乏地向前指了指。那是一個白色的毛絨熊,咖啡色的包包吊在它橢圓形沒有手指的手上。白色的毛絨熊傻兮兮的笑著,也不知道是在為什麼事情笑,麵前也沒有其他熊,它就在那裏傻兮兮的、憨憨地笑。
中年女人看了看價格,還能接受。“就這個了嗎?就這個了我就買。”林仟墨說。安然再看了幾眼,再看了看母親的神情,點了點頭。
那之後,安然對毛絨熊的喜歡一發不可收拾。睡覺抱著是一定的,上學都要抱著它,而且去食堂吃飯都要拿3個保鮮膜把毛絨熊包起來(她也聰明,怕弄髒)——就連上小學4年級的時候也不例外。其他女孩子十分羨慕,說“你可以帶著娃娃上學,真好。”毛絨熊還是憨憨的笑著,安然一看就覺得自己很幸福。
——白色的毛絨熊傻兮兮的笑著。快看啊,它在笑呢。
幸福的生活還是沒有持續太久。安然自己暴躁的性格最終還是害了她。
安然愛違反校規校紀,上課的時候特別喜歡講話,但是老師一走過來就啟動“文靜淑女好學生”模式,微笑著做筆記。老師也很納悶,到底是不是她寫字寫得太快了,居然連原本的要記的筆記都沒有落下。老師還是老師,他們的目的是將隻是傳給孩子,隻要孩子懂了功課,自然也不會有事。老師覺得,安然雖然講話,但是功課沒有落下,成績十分穩定,倒也不需要講她什麼了。但是老師最終還是發現了,她和好學生李雪做了一項價格高昂的交易:安然上課的筆記需要李雪提供,考試時候的答案也是安然提供,最好還是故意寫錯幾個,免得太假;幹完這些之後,安然就會付給李雪200元錢作為報酬。都已經到錢的地步了,老師怎麼能夠不管管孩子們。老師自己也不敢相信,雖然李雪家庭窮困,衣服都是穿的舊衣服,但是李雪作為品學兼優的學生,是不會這樣的。
李雪的母親張念嵐和安然的母親林仟墨都趕來了,張念嵐表示完全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件事,他們家確實窮困,吃也吃得沒有那麼好,但是……這也不是李雪的錯,因為他們1家也確實太讓人擔心……這種糾結讓張念嵐不知如何是好。安然還是像小學一年級的第一堂課那樣,賭著氣,撅著嘴,不服輸,也決不承認錯誤。林仟墨已經完全失控,抓起包包就要打安然,安然卻拿出書包裏麵的毛絨熊擋住。林仟墨也十分生氣,還對老師狠狠地說要打,該打,打到讓她不那麼強才停手。
那隻白色的毛絨熊還在憨憨的笑著,好像這些都與它無關。
【他們都相依在一起,不管經曆多少風雨。】
安然後來直接離家出走了。她知道這麼做非常幼稚,並且她也知道她藏的地方特別容易被人找到。安然在校門口的小雜貨店買了一塊廉價的麵包和三包薯片,接著便開始了離家出走。這或許是一個遊戲吧,她居然忘了拿書包,並且她預計,在今天晚上8點鍾之前她一定會回家的。這到底算不算離家出走呢。這隻是一個捉迷藏而已。
她抱著外麵罩了保鮮膜的白色毛絨熊走在路上,一邊吃著薯片一邊把幾塊薯片碰碰它的嘴。母親好像沒有再追過來,安然十分放心地走進附近的快餐店裏,把零食放在桌上吃起來。她的毛絨熊整整占了一個座位,這讓新進來的一位大叔十分懊惱。她沒有寫作業,就隻是在和毛絨熊對話。“你吃的飽嗎?”小女孩問,然後她又用自己的尖聲音說:“吃得飽!”
有大人看了過來,十分玩味的看著安然和毛絨熊對話。
“你叫什麼名字呀?小熊?”
“我……我叫安梓。”
“今天的飯菜好吃嗎?這是我親自喂你的哦!”
“好吃!我最喜歡主人了。”
安然從小就是一個不聽話的孩子,她翻牆、翹課,她在同學的課桌裏麵放螳螂,她跟老師展開較勁。她的母親都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喜歡和自己周圍的人較勁,她到底是不是她——林仟墨的女兒?安然是如此的不聽話,是如此的不懂事,她以為自己的委屈這樣發泄出來就完美了——可惜根本不是這樣。父母常年吵架,每天晚上似乎都能聽見父親安誌遠的嘶吼和母親林仟墨的尖叫,按隨著一切的還有玻璃製品砸在地上碎裂的聲音。她不喜歡這樣,她就要反抗。她認為這世界上有那般神奇,隻要你對這個世界上的一點點事物感到不滿,隻要你瘋狂的發泄,就能將你需要的東西撈回來,將你討厭的東西消失跆盡。但是這個世界是不會讓你占太多便宜的,作為一個腳踏實地的人類,你隻能在一次次的困難中再一次次的爬起來,隻有這樣,你才有可能去做到你想做到的。
安然縱然摔倒過。
但是她沒有學著去爬起來。
安然知道這是自己在自言自語。當天晚上7:23的時候,安然果然想起要回家了。天上已經下起了小雨,淅瀝瀝的打在道路和人們的頭上。安然走在凹凸不平的路上,抱緊了毛絨熊安梓,把頭擋在安梓的頭上,不讓雨點把安梓打濕。安梓還在傻兮兮的笑,憨憨的笑。安然看了看笑著的安梓,自己也笑了起來。
安然回家後看到的,隻是父母的爭吵。母親林仟墨滿臉是淚,拿周圍的東西來砸向安然的父親安誌遠。他們果然要離婚了嗎?安然靜靜的想著,抱著安梓跑進自己的房間。她的父親是一位普通打工族,而她的母親林仟墨卻是一名非常有錢的成功女人。但是林仟墨總愛挑剔安誌遠,說他沒有用,嫁給他一點用都沒有,而且他還讓她生下了一個廢物女兒。
廢物女兒。
安然抱著安梓,在屋內偷笑。她就是用腳指頭也能想得到,平時美麗無比的林仟墨在憤怒的時候是多麼醜陋。“喀拉拉——”“彭滋——”玻璃杯摔在地上碎裂的聲音尖銳分明,安然不敢把耳朵貼在門上,因為她怕自己的耳朵會聾。變成聾子,可就不好了呢。安然開始冷笑,心想:“林仟墨,你究竟愛我嗎?你還把我當作你的女兒嗎?如果你還把我當您的女兒,那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如果你還把我當女兒,那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這個家庭呢?這樣吵下去你們有意思嗎?難道有錢就那麼了不起,沒有錢就跟死豬似的?我覺得李雪非常不錯啊,雖然李雪家裏那麼窮,可她並不卑微!”
安然直接走了出來。她想製止母親繼續刺傷爸爸,但是她的母親現在已經完全失控了。安然嚇了一跳,她不敢去麵對母親餓狼一般的眼神,對著爸爸說:“爸爸,你快走吧,別和媽媽吵下去了。”安誌遠一聽,也十分無奈,對著林仟墨拋出了最後的狠話:“明天我們就正式離婚,我不會管那麼多了。林仟墨,我也不想說什麼了。你真的很過分。”
安然最終還是沒有留住爸爸。安誌遠穿上外衣之後就收拾了行李,迅速的離去。甚至在離去之後都沒有再看安然一眼。
安然很傷心。她泄了氣,走進房間。
“媽媽。我沒有你這個媽媽。”
【就算是搬了家,離開了它。她也會記得的。】
第二天,他們真的辦了離婚手續。而安然,最後跟了林仟墨。安然最不希望離婚後跟媽媽住在一起,因為她的媽媽太可怕了。她們搬了家,原來的房子林仟墨準備租出或者賣掉。在搬家的途中,安然上學去了,林仟墨也將那個毛絨熊忘記在了房子的角落裏。安然回家的時候,見到沒有了安梓,非常著急,便問林仟墨那隻毛絨熊到哪兒了。
林仟墨四處找了找:“不對啊,我明明放在了這裏的……怎麼會不見了?是不是我忘記在那裏了?你等我,我先去找。”安然在房子裏四處尋找,就是找不到那隻可愛的白色毛絨熊。這個新房子很小,隻有三個房間(安然的書房、衛生間、臥室),而且房間也特別小,那隻毛絨熊很大的,應該容易找啊。安然焦躁了起來,最後直接累得倒在了沙發上。“安梓呢?你去哪了……”安然閉上了眼睛,她實在是太累了。
安然嚇得哭了出來。她不想丟失了安梓,安梓是她唯一的朋友。現在她5年級了,10歲了,安梓是她在5歲時擁有的,她已經和安梓生活了5年。這五年裏,安梓雖然沒有太怎麼帶給她快樂,而且安梓還是沒有那麼的可愛。但是安梓陪了她這麼久,並且安梓陪著她不知道度過了多少難熬的時光。她已經不想再看到父母吵架時候的醜陋模樣了。安梓隻是一個普通的娃娃而已,也沒有靈魂,也不會說話。但是它陪了安然整整五年……
神啊,你不要連我最珍視的東西都奪走,好嗎?
安然絕望的想。上天不知道奪走了她多少可貴的東西——家庭無緣無故破碎成了這樣,但是安然卻無力挽回……她母親的事業大獲成功,但是她的父親的事業卻墜入穀底,從此以後,這個家庭便開始有了要開始破碎的跡象。她很想阻止這個原本和睦美滿的家庭破碎,但是小孩子那能夠阻擋父母的決定,這個家庭便愈來愈冷清。每天回家看到的第一件事必然是父母爭吵,老師教她不能夠隨口說出來的粗痞話被父母一秒鍾5個字的飆出來。老師說過,生氣時候的人是最可怕的,可她每天放學都必須要麵對這兩位最可怕時期的父母。她曾經嚐試過各種方法,譬如自己不買東西而讓父母去買,讓兩人單獨相處……可是都沒有用。
甘心嗎?肯定不會甘心的。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哪怕你不肯接受。
“噠、噠、噠”的高跟鞋聲音響起,安然以為是林仟墨找到娃娃了,便壓抑住快樂的情緒,打開了門。門外的林仟墨被淋成了落湯雞,她的臉昏沉沉的,沉得讓安然害怕。安然問:“找到了嗎?”林仟墨搖搖頭,關上門,從包裏拿出了一個新的毛絨熊娃娃,對安然說:“沒有找到,我不知道放在哪了。這是我為你新買的娃娃。”安然一聽沒有找到,臉色變得鐵青,沒有說什麼,也沒有收下那個新的毛絨熊娃娃,隻是躲在房間裏,嗚嗚的哭。
為什麼沒有找到?
為什麼說自己不知道放哪了?
明明是她自己一個人的錯,為什麼讓她來放呢?這是她自己放錯了,這都是她的錯,我最恨這樣的人了。她不是我的媽媽。是她把父親趕跑了,是她把父親趕走了,我喜歡父親,我愛父親,我討厭她!她一直在傷害我,一直都是爸爸在關心我,養我從來沒有她的份!!我恨她……
安然一邊哭一邊嘟嚷著,她不願相信,在爸爸失去後,她又失去了安梓。她喜歡安梓,她認為安梓是她唯一的親人。林仟墨一直在門外聽著她所講的這些,一直沉默著,如木頭人一般。她不知道,原來她的女兒,一直在心裏深深的討厭她。林仟墨沉默著,安然抱怨著,母女二人之間本該親密,而她們之間仿佛聯係著一根鐵絲。
她恨她——有著無盡的理由。
過了許久,林仟墨說了聲:“安安,如果你真的這麼想,就該跟爸爸。”
【那一夜的悲痛,留下了一生的傷痕。】
那天後的兩個星期,安然沒有去上學。林仟墨也開始酗酒,安然看電視都需要從一大堆的酒瓶子裏踩過。林仟墨醉醺醺地對安然說了無數次“安安,如果你真的這麼想,就該跟爸爸”,但是安然卻不做出選擇。這個世界給了她選擇的權利麼?她還有東西可以選擇麼?她嚐試著努力忘記安梓,嚐試著用別的東西來感染自己。
過了不久,安然愛上了音樂。嗓子本來就好的她,卻選擇了唱低音歌。安然的聲音很好,這讓她不管參加那個少年歌曲大賽都能獲獎。第一次她獲獎,別的女孩都是唱的高音,並且唱的歌都很新潮,搖滾的節奏使全場都興奮起來。而她不同,她選擇了唱很老很老的歌《獨角戲》,悲傷的情緒彌漫了整個賽場。並且安然獨特的聲音讓現場評委低音女歌手張冰海十分興奮,按下“通過”燈高興的要收安然為徒兒,並且為安然取了個十分好聽的藝名叫“微涼”,這讓其他選手都十分羨慕和嫉妒。
安然喜歡唱歌,更喜歡唱低壓的歌。誰讓她的家庭破碎了,給予了她別有花樣的情感和情緒。安然不想笑也不想哭,所以她隻能在台上假惺惺的微笑,看起來很淑女,其實不是。隻是因為她完全沒有了感情,她隻有“悲”。
林仟墨在她第一場比賽獲獎下場後對安然說:“我有錢。我有很多錢,隻要你願意,你願意用追夢來快樂,我就願意為你的夢想花錢。加油。下一次,我會買很漂亮的裙子,讓你上台都很漂亮。”
安然推開了林仟墨,說:“你走開。我會自己成功的,我不需要這樣的狠毒女人幫助。”她的母親緩緩撤退,離開時,給她送了一個冷漠的眼神。
加油。不管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知道。”安然倔強著回應了母親,苦笑了一下,又哭了。溫熱的眼淚從臉上流淌下來,安然說,“謝謝你,還有,對不起。我希望接受你的幫助,但是我沒有資格接受你的幫助。我已經不再是你的女兒,我們就是一個同居的人而已。我會自己一個人努力,成為音樂界的巔峰,成為最有名的低音歌手。但是,在我做著一切的時候,你隻會給點錢,但是你不要教我任何東西。——哪怕,林仟墨你,本來就是做音樂的。”
12歲的安然立下了這樣的誓言,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挽回。
那之後,安然努力鑽研音樂。她借用林仟墨的錢,買了一套樂器,並且學了鋼琴。林仟墨隻是扮演著說“哦”的角色,隻是把錢給安然,卻一句話也不和安然說。安然自己也不會提起,自己也心裏明白。她已經說過了最狠的話。她的母親林仟墨心裏,已經受到了很大的創傷,但是現在一直沒有辦法填補。林仟墨自己也確確實實是一個歌手,但是是走的高音情歌路線,目前有名的《愛的神話》、《不知所措》、《等待他的歸來》,就是出自林仟墨優美的嗓音。你真的要這樣下去嗎?安然想,母親,想必你現在已經賺不了錢了。高音歌手頂多在50歲還能唱,到後來就完全不行了。雖然母親還隻有34歲,但是我知道……你已經沒有那麼大名氣了。
安然哭了,林仟墨也哭了。
青春碾壓著安然而過,磨難著她們。
安然現在已經15歲了,成為了很有名的低音歌手,但是娛樂圈有些事情也非常可怕,但是她不得不去接受。進過幾年的磨練,現在的安然已經長得亭亭玉立,帶有棱角的臉中透出一股鋒芒畢露的氣息,讓人看著會感覺害怕。她一邊要維持著學業,一邊還要追求著要成為低音歌手女王的夢想。每天晚上,她都要作曲、練琴、練聲,本來這些讓安然覺得趣味無窮,但是現在卻變得十分枯燥乏味。黑眼圈漸漸出現在了安然冷漠的麵堂上。
同學們中的好學生林冰有時候也會問安然,說你明明有著繁重的學業,並且學習成績也非常不錯,為什麼要那麼在意歌手,而不加入到她們好學生隊伍之中來。安然給了一個最冷漠的答複:“我沒有選擇的權利。我會什麼,我就隻能夠堅持什麼。這是我唯一能夠做的。”
安梓還在那棟老房子的角落之中。漸漸的,有人租了進來。
【安梓笑了,笑得十分淒涼。】
安梓一直都留在那個昏暗的角落,隻是一直沒有人發現。林仟墨的母親很仔細的找過了這間房,但是就是沒有找到安梓。時間過得很快,在幾個月後,林仟墨的出租告示貼在了外麵的牆上,再過了十幾個月(約摸算來),有人租了進來。那是一對較為年輕的夫婦,女人叫張艾莎,長得天生麗質,清純美麗,卻愛化妝成豔麗的模樣;男人叫吳璟,是一個美國男子,金發碧眼,身材特別好,並且高出了張艾莎一個頭。他們帶著自己4歲的混血兒兒子,租進了這個老房子。
安然隻見過他們兩麵,但是第二麵,見得讓她失聲痛哭。
那時安然在溫習功課,他們的兒子要出去玩。但是張艾莎需要工作,而吳璟也需要工作,為了管住兒子,他們便把兒子反鎖在家裏。他們的兒子玩心重,並且年齡太小了,根本不知道什麼東西能玩什麼東西不能玩,最後導致起火。火光熊熊,暗紅色的火焰倒影著死神的微笑,滾滾濃煙漂浮在天花板上。這個小男孩完全嚇哭了,哭嚎著就爬著跑到安然家。
小男孩暗棕色的卷發已經有幾處焦黑,淡藍色純棉的娃娃服已經被他的汗唔得濕透。“起火啦——!!安然姐姐——,起、起火啦——!!”小男孩瘋狂地瞧著門,叫喚著安然和林仟墨。林仟墨正在睡午覺,不太能夠聽到小男孩的喊聲,而安然在自己的書房裏溫習功課,房間的門是帶有隔音效果的,也不太能夠聽到。
院子裏本來安安靜靜,又闖進了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已經有閑得無聊的人上來圍觀了,看見小男孩這般傷心,問道:“你怎麼了啊?怎麼哭的這麼傷心?”男孩斷斷續續的、抽泣著回答:“我、們家起……火了,但是租、租的是、安然姐姐……的、的房子……”大人問男孩他們家在哪,男孩指了過去。現在已經有大人撥打了119(火警電話),火勢危機,這個房子恐怕是保不住了,還極有可能牽連到樓下。
熊熊大火開始燃燒。安然聽到有很多人敲門,便好奇的問。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怎麼都這麼著急?”安然打開門,問。
“您就是安然吧?我告訴你,剛才有一個小孩跑到你家門前,說你是房東,他租的房子著火了。您得趕快過去幫忙!”一個中年男子率先答道。
“什、什……”安然趕快穿好衣服跑了過去,“什麼?怎麼會起火?”
門被打開了,正在睡午覺的林仟墨被吵醒,聽了原因之後,也趕快趕到了事發現場。這棟樓已經充滿了火焰,男女老少都披著被子尖叫著跑出來,甚至還有兩位正在洗澡的女生披著被子就出來了。火警開著車匆匆到來,打開消火栓噴出水澆滅火苗。火焰的味道十分難聞,黑色的煙籠罩了這棟樓裏麵的每一個房間。火舌貪婪地吞噬著,火警救援的聲音、人們尖叫逃跑的聲音還有嬰兒嚎啕大哭的聲音夾雜到了一起。
安然不知所措地看著一切。她的安梓,說不定還在裏麵。安然正準備跑進去抱出安梓,但是火勢實在太大,火警們都忙著救援。眼看安梓就要被燒沒在裏麵了,安然也不敢進去。安梓,隻是一個娃娃而已啊,何必那麼在意……但是為什麼現在,安然那麼想哭呢?
火光彌漫著,周圍彌漫著燒焦的氣味。
林仟墨也匆匆趕來了,她還穿著睡衣,燙染過的黑色卷發淩亂的披在肩膀上,從劇烈收縮的胸脯可以看出林仟墨是一路跑過來的。
“媽媽……”安然跪在了地上,捂著臉哭著,“安梓、安梓還在裏麵……”
林仟墨皺著眉說:“不用管安梓。它隻是一個娃娃而已。你的命比安梓重要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它陪了我整整五年!!!五年啊!!——你把五年當作什麼了?!!難道你也把我們好多年的的親情忘記了??你也是這樣的人吧——你把他們都趕走了!——把父親趕走的也是你——你當我不知道嗎?!”
林仟墨無奈地聽著安然的訓斥,大風吹起了她的頭發。
“你常常說我不是你的女兒,那麼,我也不會去把你當母親!你隻是一個失敗的母親!我討厭你!!你再也不要見到你!你的娃娃,我也不會去要!我不想一輩子當傻瓜!!……”
“啪!”安然的臉被林仟墨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安然驚訝著抬起頭來,直視著林仟墨憤怒的眼神。林仟墨憤怒的大喊:“我說你不是我女兒隻是氣話!但是我從來不知道你也是這麼想!你的音樂夢想都是由我來支撐!我有錢,但是也不能夠養你一輩子……我以為你能夠爭氣,但是沒有!你讓我很失望你知道嗎?你讓我很失望!非常失望!!你爸爸就是一個混蛋,你的爸爸就是一個混蛋而已!他表麵上對你好,其實他是一個在外麵找了無數的女人的人!他還賭博,消耗家裏的錢!!你喜歡他就跟著他吧!反正我告訴你……他現在……已經結婚了……!”
【尾聲】
安然在外麵繼續闖蕩,再也沒有說過傷人的話。那個母親給她買的新的娃娃現在她已經完全接受了,還取了一個名字叫“安傻”。
另外,那棟房子確實變成了廢墟,但是有一位好心人決定要捐錢,並且幫忙重建。那之後,林仟墨得了一場病,但是還是因為安然的悉心照料,好了起來。那對夫妻也十分抱歉,並且賠了很多錢。
安梓確實燒掉了,再看見的時候已經隻剩下了那個包包外麵裝飾的鐵蝴蝶結。安然將鐵蝴蝶結埋在了土裏,祭奠了她的那一段永不回頭的青春。
安然後來轉行成了一名演員,並且她演的一部叫做《廢墟》的電視劇已經受到了很大的關注。23歲的安然擔下了整個家庭的責任,但是最近好像也不一定了——因為她結交了一位男友,也是出自演藝圈,是一位女孩見到都會犯花癡的帥哥。
相信不管多久之後,這個家庭會隨著安梓留下的蝴蝶結一塊美滿。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