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嗎？丹陽可不這麼認為。
    瑞安。從這個字中，就可以看出來他有多喜歡潘神，鐵定是放進了心裏的。
    “然後呢？”丹陽催促。
    “我隻知道這些。”
    “曆來的神子都會被送回人類居住的地方，為什麼偏偏他沒有，他後來去哪兒了？”丹陽繼續問。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尤裏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這是殿下的私事，也不是作為臣下的我可以妄加議論的。”
    丹陽沒再說話。越是他不該知道的，就越想知道。
    輕巧地跳下軟榻，拍拍手，往前走了幾步，又退回來說：“你不是要帶我去哪兒嗎？快走。我還要回來吃格洛做的梨花糕呢。”
    雨後，天晴。
    空氣裏彌漫著一層淡淡的霧氣，卻不讓人覺得潮濕胸悶，反而相當清新。
    這地方太靜了。
    路邊的野花微微綻開，花蕊將開未開，像欲言又止的傾訴和飲恨吞聲的感傷。
    似乎有人在雨後弄琴，琴聲如鶯聲婉轉，又如流水濺濺，百轉千回，紛紜神妙，可是卻讓人覺得莫辨琴聲真意。
    “巫離大人。”突然，尤裏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丹陽往四周看了看，沒什麼人啊。
    尤裏的胳膊一把環繞住丹陽的脖子，夾在腋下，小聲道：“別探頭探腦的。”
    丹陽掙脫不開，用力瞪了他一眼。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發現前麵竟然是一汪溫泉，泉水旁有一個白衣男子對著棋盤獨自對弈。
    那人的頭發竟也是銀白色的，眉目極淡，整個人像是一汪不再流動的泉水。
    幾乎給人一種毫無生氣的感覺。
    “神子大人。”巫離看到丹陽，禮節性地笑了一笑，“還請神子大人到這邊來。”
    “巫離大人是我們神域最偉大的醫師。不，應該說，他是這個世上最偉大的醫師。”尤裏的語氣裏透著掩飾不住的自豪。
    “尤將軍，謬讚了。”麵對尤裏的稱讚，巫離麵不改色，似乎毫不在意。
    丹陽走到溫泉水旁，看了看棋盤的擺放，黑白棋子各據守一方，毫不相讓。
    看了一會兒，丹陽總算是看出門道來了，驚訝道：“這……這是死局？”
    “神子大人好眼力。”巫離隻淡淡一笑，麵對丹陽的驚訝，完全沒有想要解釋。
    “巫離大人已經守著這死局數百年了吧。”尤裏道。
    “統共五百年。”巫離點頭道。
    “我不明白……”丹陽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這個人身上幾乎感覺不到生氣了。守著一個死局五百年，估計所有的活力都被磨光了吧。
    “臣下在等死局活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丹陽居然想起舍江的渡船人，那個說著自己沒有前塵、隻求渡人的千渡。
    “巫離大人可認得千渡？”心裏想著，就直接問了出來。說白了，丹陽就是藏不住事兒。
    “神子大人何出此言？”話雖然還是穩穩的。但是丹陽注意到，巫離執白棋的手抖了一下，然後拿不住似的將棋子放了回去。
    “覺得你們很相像。”丹陽想了下，道。
    “世上眾生，大抵都是相像的。”巫離回了一句，然後拉過丹陽的一隻手細細查看，顯然是不想再繼續原先的那個話題了，看似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神子大人可喜歡蘆葦？”
    “還行。”丹陽隨口一答，話出口之後才想到派曾經的叮囑。
    不要再靠近蘆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