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倒是哪裏不檢點了？”丹陽極其不服氣。
    “跟個奴仆拉拉扯扯的……”潘神頓了一下，似乎是真的在思考該怎麼表達，“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在幹什麼。”
    “你以為我們在幹什麼？”丹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丹陽的眼睛很大，眼角卻又有些上調，有些貓瞳的感覺，盯著看的時候說不出的魅惑。
    然後，潘神看到丹陽似乎渴了一般地舔了舔嘴角，然後湊近自己的耳邊，輕聲道：“難不成你以為，我們在做那檔子事兒？嗯？”聲音像是從喉嚨裏發出來的，最後一個尾音挑得高高的，撩撥得人心癢癢的。
    潘神呼吸瞬間急促了起來，然後又一把推開丹陽。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實在是太像了。
    丹陽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也不惱，又笑嗬嗬地湊上來。
    “說，我該稱呼你什麼？殿下？”
    “析潮。”潘神道，“也可以叫我的字，瑞安。”
    析潮。析，有分開之意。千百年前，你曾說過，當世上潮水分開之時，就是你歸來之日。
    可是，我等到快要忘記你的臉了，潮水仍舊相融相生，你仍舊未曾出現。數十年前的那個人類，如果真的是你，哪怕隻是你的一縷冤魂，也請你，能夠記起我。
    析潮的眸子突然有些暗淡，像是被千年的沙蒙住了眼，又被雨水衝刷，暈著水色。
    “你還有字？”丹陽驚訝了。像他這般瞧不起人類，內心又總是透著嗜血的一麵的家夥，竟然還有這樣儒雅的一麵。
    “幾十年前的一個人類起的。”析潮似乎進入了回憶，說出來的話也淡淡的，像是承載著快要承受不住的哀傷。
    “祥瑞安康。你一定很喜歡你，希望你一世平安。”說著，丹陽的心裏有些吃味，然後又抱怨道，“你看，我們人類對你多好，你還……在心底裏還那麼瞧不起我們。”
    “他要是真喜歡我，就好了。”析潮歎息一聲，臉上有一些落寞。
    丹陽沒想到，這樣視他如草芥的高高在上的潘神，竟然也有這樣的時候，一時間也鬧不懂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又問道：“那你的名呢？從來沒聽說過你有名的。”
    “那是我愛的人給我的名。”
    丹陽從來沒在析潮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一半甜蜜，一半痛苦。
    “那你告訴我做什麼？不怕他吃味？”丹陽的語氣裏已經帶上了火藥味兒，倔著一口氣，連他自己也鬧不清自己的情緒究竟是為了什麼。
    析潮看到丹陽，眼波流轉，竟讓丹陽覺得，自己是看到了滿目的相思淚，一滴一滴，沒有盡頭。
    他這麼多年，也過得很苦吧。丹陽想，有些沉醉，同時又疼痛地清醒著，那裏麵的東西，從來沒有一滴，是為了自己的。
    自己曾經十餘年的迷戀，連一滴淚都換不到。
    梨花柳絮紛飛，美得讓人忍不住垂淚。
    析潮將丹陽擁在懷裏，像是做了千百遍的動作，完全沒有任何的不適應。
    雪白的梨花落在兩人的肩頭，一個高大，一個纖細，像是落了一場雪。
    “綈休，我很想你。我再也不同你吵了。”
    那一瞬間，丹陽覺得，自己也像那些落下的雪白的梨花，開得極盛美，卻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