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恩怨怨仇深  第三章 鳳寧寂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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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曜國丞相府,正門上高掛著幾顆火紅的大燈籠,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麵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丞相府”。
    靜默的石獅安放於大門兩側,莊重而不失威嚴。此刻天階夜色涼如水,窗內紅燭搖曳,窗外細雨橫斜,積水順著屋簷悄然滴落,在地麵暈開,在這樣清涼的天氣絲毫也沒有影響屋內人們的興致,側耳旁聽,其間不時夾雜著人們的高談闊論,低吟的詩詞歌賦更是不絕於耳。
    席間觥籌交錯,琥珀酒,碧玉觴,金樽足,翡翠盤,酒如泉,古琴涔涔,鍾聲叮咚伴隨陣陣祝酒辭。
    丞相府偏院,四周枯木環繞,落葉在地上早已經鋪了厚厚地一層,在靜寂的時刻,偶爾會聽見幾聲蟲鳴。矮矮的牆上掛著斜斜的青荇,荒草布滿著牆頭,唯一能入眼的便是那汪水池。整個池間一簇含苞欲放的蓮花正被池水環繞,浮萍滿池,碧綠且明淨。水池旁旁低低掛著一個秋千,微風輕拂過處,這秋千會發出吱吱的聲音,孤獨卻不失寧靜。
    與正殿的喧鬧華麗比起來,這裏與偌大的相府似乎顯得特別格格不入。
    既然不符,為何卻生?
    “小姐,小姐。快來看啊!華清池中的蓮花快開了呢!我們一起看看吧。”
    一聲輕快清脆的聲音,打破了這整院的孤獨與沉寂。接著一聲輕輕的開門聲響起,這小丫頭已奔至正房之中。
    此時,正房裏,一約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細細的眉梢,明亮清澈的大眼,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麵憑添幾分不符年齡的成熟。一身淡綠長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無瑕,美得猶如空穀幽蘭。
    此時,她柳眉微擰,柔唇緊瑉,似是遇到了什麼難題。這麼寧靜靜謐的畫麵好似有著無窮地吸引力,讓人想無限沉溺其中,不願自拔,好想就這樣靜靜地凝望著她。可是這靜默中卻透露著濃濃的憂傷,讓人不敢觸碰。
    “小姐······”書雪望著她們的小姐,開口道。
    其實書雪這小丫頭想說什麼難道鳳寧寂會不知道麼?今天本是她的爹,也就是當朝丞相鳳天華的五十大壽,朝中大臣們,王孫貴族無一不想巴結著位高權重的丞相爺,紛紛往來為其祝壽,而丞相府門前變得車水馬龍。隻是本不屬於自己的一切,像是施舍,也像是苦澀。
    隻見眼前的女孩隻是稍稍擰了擰好看的眉,嘴角輕揚,似是自嘲,似是不屑。
    相府眾人皆出席了這宴會。寧寂作為不受寵的四小姐,不會在受邀之列。
    隻是這樣豈不合了她的心意?是嗬,如若青蓮的她,又豈會貪戀本不在自己世界的一切?
    即使淡漠,即使雲淡風輕,本以為再也不會找到一個了解自己的人。
    可是眼前兩個日夜相伴的人兒又是什麼?
    寧寂對這兩個日夜相陪的姐妹新生了一絲親情。
    在她以為世界本是如煙般淡漠的時候,她本來就應該單獨一人的時候,她們卻以原本細小的動作,慢慢地融化著這顆孤獨的心。
    她知道,原來原以為的多麼遙遠的友情,卻在她們心間悄然萌發。
    放下案牘上的書,寧寂回眸對書雪示以微微一笑,隻是道,“書雪,書蘭,我們在這屋裏也快帶了一天了,趁此機會,我們便去看一看吧!”
    寧寂知道,難道有的東西,自己不願意麵對,不想看到,就真的不存在嗎?
    鳳寧寂的母親原本是朝鳳國一代武林世家的小姐,清麗不失靜雅,才情不知迷倒了江湖中多少英雄豪傑。一次意外中被她爹鳳天華所救,一個郎才一個女貌,兩人一見鍾情,初出深閨的小姐自然擋不住情場得意位高權重的日曜丞相的氣度才情。寧寂的母親柳如眉不顧家人反對,不顧兩國之間橫亙的鴻溝,為了追尋愛情,也為了腹中懷胎幾月的孩子,獨自一人不遠千裏來到日曜國。
    寧寂想,要有多麼厚重的感情,才會令人意亂情迷?
    隻是麵對眼前人的三妻四妾和左擁右抱,當初的海誓山盟與至死不渝早已變得無足掛齒。
    原來曾經自己以為的以為,卻成為了別人不以為的以為。
    抬頭凝望了一眼天空中的白雲,多麼神聖潔白的情愛,終是抵不過一會兒的狂風大作。
    她隻喜歡自己娘親的瀟灑與灑脫,兩人相守,那便是一生與一世,兩人就是要做彼此的唯一。
    望著天邊禹禹徘徊的孤鳥,感受到真實存在的風,這時才會發現,曾經不顧一切的我們,也隻能不顧一切的顧及一切。
    就在柳如眉準備離開之時,沒料想她自己突然臨盆,鳳天華必不會讓寧寂的娘親就這樣帶著孩子離開,即使他已留不住柳如眉,他始終相信,隻要他們的孩子還在相府,她就是柳如眉的牽絆。
    她的娘親暗自發誓,即使以後她會恨她,會怪她。所有的悲傷,所有生活的苦痛,都隻有自己默默承受,不管即使,有太多的即使,不管未來,有太多的未來。
    隻是自己不懂的是為何早已抓不到的情,就像握不住的沙,何不幹脆揚了它?
    母女二人匆匆一瞥,柳如眉還是緊緊牢記了寧寂熟悉的眉眼。
    寧寂迷惘,難道定要將二人就這樣遠遠推開,彼此才能置身事外?
    煙雨朦朧,浮生若夢。
    煙兒,寧寂的娘親給她取的乳名。
    出門已恰逢夕陽向晚,寧寂因在這季節很少外出,她心知雪蓮開放之色彩雖不及那漫山楓葉紅的那般轟轟烈烈,不及滿枝桃花那麼絢麗奪目,但自有別樣風情。
    隱隱閉塞,為何多姿?
    “初撚霜紈生悵望。隔葉鶯聲,似學秦娥唱。午睡醒來慵一晌,雙紋翠簟鋪寒浪。雨罷蘋風吹碧漲。脈脈蓮花,淚臉紅相向。斜貼綠雲新月上,彎環正是愁眉樣。”一首《蝶戀花》不覺從寧寂口中吟出。
    原來藏露了許久的心意,卻也能像這樣噴薄而出?
    寧寂無奈地淺笑。
    “小姐吟的好是好,但是書雪覺得這麼和諧的畫麵伴著美妙的詩,我可沒覺著高興,反而多了淡淡哀愁呢?”書雪俏皮地說。
    聞言,寧寂也隻能搖搖頭,原以為隱藏得深厚的心思,不想卻被旁人看得通透,寧寂微微錯愕。
    原來還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寧寂抿嘴淺笑,一向自詡自己是聰明人,人生可能就是一個局,當你被它困於其中,偏偏它卻沒有放你離開的意思,看著你沉淪,看著你猶豫。
    一切的一切,似在嗤笑所有的當局中人。
    寧寂轉頭,卻不覺笑出了聲,嘴角彎起,嘴角上的兩個梨渦盛滿了溫柔,臉上多了幾分釋然,頓時此刻籠罩在心頭的愁雲已煙消雲散。
    是啊,自己是不是不應該有那麼多悲傷?
    寧寂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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