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龍殿內。
    龍浩天看著正緊緊抓住他衣襟的、活像個可愛的八爪魚的柳雲軒，不由得微笑起來，用手輕拍著他的後背。
    柳雲軒咬緊了嘴唇，但卻止不住身子的不斷發抖。而這一瞬的脆弱卻不偏不倚地落到龍浩天的眼中。
    “雲軒，好些了麼？”龍浩天把柳雲軒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沿，一臉關切地問。
    柳雲軒不語，眸光流轉，嘴角浮起一絲狡黠的笑容。
    “你笑什麼呢？”龍浩天捋過白衣人的一撮劉海，拿在手中把玩。
    “你想知道麼，把耳朵湊過來……”柳雲軒眼中閃動著浮光。
    “嗯。”龍浩天吧耳朵湊了過去。
    柳雲軒瞬間出手，點中了龍浩天的幾處大穴，讓他動彈不得。他笑道：“昏君，我在笑你蠢。怎麼樣，這套點穴功夫如何？”
    “是鴻教你的？朕早該看出你們方才比試的劍法極為蹊蹺。”龍浩天表情平淡。
    “不錯，剛才比劍時他一直在教我這套點穴功。昏君，你不覺得現在才看出來有些太晚了麼。”柳雲軒的目光狠毒起來，仿佛能在黃衣人的身上戳上幾個窟窿。
    龍浩天笑道：“在你看來，或許是晚了，但其實不晚。”
    柳雲軒不屑聽他的話，從懷中掏出匕首，抵在龍浩天的頸前：“昏君，今日我終於可以報仇，終於可以不受你的淩辱！”
    “你要殺了朕？你以為你殺了朕後還能活著逃出皇宮麼。”龍浩天沉聲道。
    “我不會逃。殺完你後，我便會自盡。”柳雲軒視死如歸。他本想殺死龍浩天後逃出皇宮。可即使是逃出去了，他又何去何從？是回子陵繼續當墨禦風的養士，還是逃往別的國家？他不知道。他的心裏甚至有一種期盼，他盼望龍浩天永遠不被自己殺死，那個昏君永遠視自己如珍寶，然後他們就這樣一直糾纏下去，一生一世。於是他拿著匕首的手開始顫抖，他眼中劃過了一絲慌亂。殺，還是不殺？
    “你動手吧，就算是朕欠他的。”
    “他……他……為什麼總是他……那麼我是什麼？！是什麼？！”
    龍浩天愣住了了，他的雲軒竟然為他吃味了。他想，若找不到小金魚，和柳雲軒在一起或許會更好。隻是那個別扭的人兒，不知何時才會對自己說一句：我愛你。“雲軒，你是朕的愛人，他隻是過去。”
    “你、不、許、胡、說！”柳雲軒手中的匕首猛然間下落。
    手起刀落，鮮血四濺。
    “呲——”
    柳雲軒看著雙目緊閉的龍浩天，一時有些難以置信。他真的死了嗎，就這樣被自己殺死了？白衣人不信。平時那個精明的昏君呢，怎麼死得這麼容易，是上天在幫助自己嗎？他把雙指壓在龍浩天的手腕上，又探了探他的鼻息，才放心。龍浩天，真的死了。柳家的大仇終於得報，柳雲軒的夙願終於完成。那麼，他應該是高興的吧，可為什麼高興不起來呢？
    “龍浩天，上輩子是你欠我的，所以這輩子要用你的命來償還。下輩子，我們就做陌生人吧，或是永不相見。對，已經不欠了，誰也不欠誰的。”柳雲軒淒然一笑，靜靜吻上了龍浩天的唇。這個吻極輕，幾乎隻是唇與唇的輕碰。因為柳雲軒是不會接吻的，他隻是笨拙地學著龍浩天吻自己時的模樣來吻著那個剛剛被自己殺死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吻龍浩天，隻是覺得他們之間是以一個吻開始的，也應由一個吻來結束。
    “浩天，你我究竟是逃不過的……”柳雲軒提起匕首，淡淡地笑著，那笑容竟和八年前小金魚落崖時的笑容一模一樣。隻要這一刀下去，自己心中那些恨、那些痛便不複存在了……下一世……嗬，他寧願不要有來世。
    “哐啷——！”一瞬間柳雲軒的匕首被人打飛，直直地插在門上，晃動不止。
    剛才躺在床上被“刺死”的人忽地翻身把柳雲軒壓在身下。
    柳雲軒大驚，隨後便用眸子狠狠地瞪著龍浩天，眉頭緊鎖，開口罵道：“昏君！”
    “雲軒，怎麼不叫朕‘浩天’了？”詐死果然有效，柳雲軒終於吐出真心話了。
    “你騙我。你又騙我。”柳雲軒切齒道。
    “朕怎麼騙你了，是你偷吻朕的。難道隻許你和鴻演戲，不準朕演戲？難道隻許你欲擒故縱，不準朕欲擒故縱？”
    “你是如何發現的？”柳雲軒不解，他和鴻布置得如此周密，竟還是逃不過龍浩天的眼睛。
    “其實朕起初也沒有發現，隻是你躲鴻的吻時露出了破綻。因為你的心裏喜歡著朕，才不讓他吻的，不是麼？”龍浩天笑道。
    “你！縱使我有千萬般理由，也沒有一個是為了你！！”柳雲軒不服。
    “雲軒，朕準備的紅染料如何，是不是和鮮血的顏色一模一樣？可是染紅了你的白衣倒是有幾分可惜了。過些日子朕再叫人給你多做幾件。”
    龍浩天憐愛地撫摸著柳雲軒的臉。
    柳雲軒不理會，側過頭不再看他。
    “雲軒，朕真的想嚐你一回。”龍浩天也佩服自己竟能忍怎麼多天不對白衣人下手。
    “嚐？”柳雲軒不明白。
    “嗯，讓朕嚐一次。”龍浩天想逗逗這個不知情的人兒。
    “你到底要做什麼？”柳雲軒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嘶嘶——”接下來是撕衣服的聲音。
    “龍浩天，你這個混賬！昏君！停下來！！我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那一刻柳雲軒真的後悔自己為何不往龍浩天的身上多戳幾刀。
    那個可惡的昏君，是他一生最恨最恨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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