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你們要對我負責
    睡夢中的小孩感覺到身下的床在晃，朦朧的睡意嚇得立刻散去了，一睜眼就看到一張他等了好幾天的臉。
    “哥哥？”
    覺得自己還在做夢的小孩伸手摸到賀樓璟炎的臉，眨了眨眼，眼睛瞪得大大的。
    好像，是熱的？
    “豆……”一旁忍了很久的書竹被小孩的反應逗笑了，剛想喊小孩，被賀樓璟炎掃過來的冰冷的眼神嚇得連忙把聲音縮回去了。
    “繼續睡吧！”
    手覆上小孩的眼睛，溫熱的觸感讓小孩更加確定賀樓璟炎是真的。
    心裏激動，連殘存的那點睡意都沒了。
    “哥……大少爺，我不困。”
    清醒過來的小孩又換了稱呼，聽得賀樓璟炎眉頭微皺。
    小孩的睫毛一動一動，掃在賀樓璟炎覆在他眼上方的手上，有些癢，確定小孩是真的醒了，賀樓璟炎也不再強迫他睡覺。
    被賀樓璟炎扶著坐起來，小孩才又想起他是被什麼嚇醒的。
    “動了！”
    坐在賀樓璟炎懷裏，小孩倒是不怕，反而覺得很是新奇，左看看，又看看，怎麼看怎麼像是小房子，隻是這個房子也太小了。
    “馬車當然會動了，豆豆以前沒坐過馬車嗎？”
    雖然不敢靠近被賀樓璟炎抱著的小孩，但從見到小孩開始就很興奮的書竹還是忍不住和小孩說話。
    “馬車？”
    顯然，這個詞對小孩很是陌生，他的世界裏根本沒有這個東西。
    初夏去世前，她自己也基本上沒有出府，自然也就沒機會帶著小孩出府，別人更不可能帶小孩出來，初夏去世後，小孩更不可能有這個機會。
    賀樓璟炎直接抱著小孩做到窗邊，掀開簾子，示意小孩伸頭出去瞧瞧。
    天剛蒙蒙亮，街上的人很少，也沒什麼熱鬧可看，最多的還是建築，小孩卻還是興奮地移不開眼。
    “我們出來了？”
    這話，像是在問賀樓璟炎，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上身整個都探出去了，如果不是賀樓璟炎抱著，小孩說不定會直接掉出去。
    書竹被他的興奮感染，也從另一邊看著外麵，其實他覺得這會兒街上沒什麼可看的，但聽著小孩的唏噓聲，他又舍不得伸回腦袋。
    還沒看夠，小孩便被賀樓璟炎拉回去了，臉上的興奮變成了疑惑。
    賀樓璟炎沒說話，隻是抱著他起身往外走。
    馬車在動，賀樓璟炎也在動，小孩很擔心賀樓璟炎會摔倒，嚇得蜷在賀樓璟炎懷裏一動不敢動。
    駕車的人見賀樓璟炎出來了，立刻停了下來。
    從馬車下來沒走兩步，賀樓璟炎察覺到小孩在哆嗦，停下步子，低頭見小孩緊緊地閉著眼，臉上滿是害怕，像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怎麼了？”
    即使是關心，賀樓璟炎的聲音也永遠都是那麼冷。
    小孩隻是搖頭，眼睛閉得更緊了，牙關都在打顫。
    “怎麼了？”
    賀樓璟炎又重複了一次，隻是聲音比之前更冷了。
    如果說小孩的軟弱在賀樓璟炎忍受範圍內，那小孩遇事沉默的性格隻會讓賀樓璟炎心生不耐。
    他能猜透人心，卻不表示他能知道對方所有的想法，尤其是小孩這種生物，他們的想法根本無法用常理推斷。
    賀樓璟炎不是沒有耐心的人，相反，他的耐心非常好，也很少有東西能驚起他心裏的波瀾，但那隻是因為不在意或者那些東西他都能掌控。
    對上小孩，因為上輩子的事，在他自己還沒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將小孩看成了他的所有物，與其說他關心小孩，不如說他習慣掌控屬於自己的東西。小孩的軟弱他可以隻當這個所有物有缺陷，但照樣還是他的所有物。而小孩的沉默卻阻礙了他對他所有物的了解，越是在意，越是想知道，麵對這種情況，耐心便大打折扣。
    本該對人的情緒很敏感的小孩此刻根本感覺不到賀樓璟炎的冷，隻是本能地往賀樓璟炎懷裏靠，尋求安慰。
    賀樓璟炎不再問，抱著小孩準備騎馬。
    小孩聽到馬聲越來越近，顫抖得更加厲害了，抓著賀樓璟炎的手有些僵硬。
    “怕馬？”
    賀樓璟炎很快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想到那天在練武場上看到小孩奄奄一息的樣子，眉宇間的冷意淡去了。
    “不必跟來。”
    留下命令，賀樓璟炎抱著小孩翻身上馬，把小孩從他懷裏拽出來，強迫小孩坐在他前麵，夾著馬背策馬奔馳。
    即使沒睜眼，小孩也能感覺到，他現在就坐在馬上，很想離開，但被賀樓璟炎抓著，他自己也不敢亂動。
    “睜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孩聽到耳邊傳來賀樓璟炎的聲音，就附在他耳邊，和平時一樣，又好像多了些什麼不同。
    “不會掉下去的。”
    聽到賀樓璟炎的保證，小孩才有些好奇但又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低頭。”
    完全照著賀樓璟炎的話做，馬頭突然轉過來，像是在跟他打招呼一般，呼了兩聲，熱氣打在小孩臉上，嚇得他連忙又閉上眼。
    感覺到小孩沒之前那麼害怕了，賀樓璟炎也不催促他睜眼，隻是拉著韁繩讓馬兒緩慢行走。
    過了會，小孩自己睜眼了，眼裏充滿好奇。
    剛才他看到的也是馬？比那天的漂亮多了。
    漆黑的毛發看上去很柔順，他很想摸摸，而且，剛才它看他的眼神，一點惡意都沒有。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兩下，馬兒又回頭，在小孩即害怕又緊張的眼神下，用鼻子蹭了呀兩下。
    漸漸的，小孩心裏的那點害怕被興奮和好奇取代，他才知道，原來騎馬也能這麼好玩。有賀樓璟炎在身邊，他也不用擔心自己會摔下去，馬速越來越快，在林間奔馳，驚起了無數的鳥兒。
    隻是，他還是不敢一個人騎馬，這點，賀樓璟炎也沒強求。他帶他騎馬，隻是不想讓那件事給他造成心理陰影，又不指著能讓小孩在一夕之間就學會騎馬。
    “你們去哪？帶上我吧！”
    帶著小孩準備返回的時候，突然從樹上跳下來一個人擋在他們麵前，一副睡眼朦朧的模樣，看上去似乎沒睡覺。
    一身衣服髒的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頭發有些髒亂，似乎是很久沒有梳洗了，隻有那張臉還算幹淨，有點嬰兒肥，不足弱冠。
    賀樓璟炎的眼神冷了幾分，眼裏多了幾分警惕。
    他剛才一直在這片林子裏轉悠，絲毫沒察覺到有人存在，更沒有人靠近。
    這人若不是隱藏得太好，便是功力極高，不論是哪點，都很危險。
    “你們吵到了我睡覺，就要對我負責。”
    那人對賀樓璟炎的冷眼毫不在意，隻是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有些飄虛，好像做了什麼壞事一般。
    “也不要你們負太多責任，請我吃頓飯就好了。”
    見賀樓璟炎隻是看著他不說話，那人的聲音更低了，垂頭喪氣的模樣很是委屈。
    “走吧！”
    隔了會，賀樓璟炎才出聲，看著那人的眼神滿是審視。
    興奮地抬頭，那人對賀樓璟炎的決定似乎很意外，眨眼之間就衝到賀樓璟炎旁邊，仰著腦袋朝賀樓璟炎傻笑，“我隻是和兀大哥走散了，等我找到兀大哥，會還錢給你的。”
    拍了拍肚子，那人眼裏的睡意完全消失了，又催促道，“快走吧！我快餓死了。”
    說完肚子還很配合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