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興盡，高唐雨收。唐秋軟軟地靠進馬三懷裏，卻不想睡去，玩著他的頭發，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剛才為什麼哭？做不出文章，考壞了？”馬三問。
    唐秋搖搖頭，“不是。”
    “在陌生的地方被別人欺負了？”
    “沒有。”
    “我對你不夠好，委屈了？”
    好像搭邊了，但也不算是，委屈是真的，具體哪件事讓他這堂堂的漢子流淚，唐秋自己也搞不清楚，“我沒哭，你產生錯覺了。”
    馬三忍不住笑了，男人可愛到這份上就過分了，把人抱得更緊，“知道了，你沒哭，早點睡覺，別想多了。”
    唐秋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後像偷吃草莓成功的孩子一樣，咂砸嘴，鑽進去。
    馬三……
    第二天太陽高高掛起，馬三醒來，看看身邊的人，揚揚嘴角，坐起，唐秋霸氣異常把人按下。
    “以你的情況，坦白從嚴，抗拒也從嚴。”
    “大人明查，大人不在的幾天，我除了忙生意，就是想你，絕無二心。”
    唐秋微微臉紅，道：“不許扯閑話，告訴我你和有個叫牡丹的伶人什麼關係。”
    牡丹？馬三想起來了，他應該是去了丹城，這舊賬真被某個有心人翻出來了，“現在沒有關係了。”
    “那……”唐秋本來想問以前是什麼關係，突然覺得有點多餘，他的話已經給出答案了，突然興致索然，“沒事了，我隨口問問。”
    馬三下床，一邊穿衣，一邊說道：“我和牡丹曾經是好過一陣，但那時我當鋪開業不久，已經過去五年了。”
    “後來呢？”
    “什麼後來？”
    “後來為什麼分了？”
    馬三覺得他的問題奇怪，“後來他的戲班要離開南水，我們自然就分開了。”
    “為什麼沒有留住他？你不是喜歡他嗎？”
    “喜歡？逢場作戲而已。”馬三隨意說道。
    唐秋又躺下，悶悶說道：“你不會輕易誇人的。”
    唐秋的聰慧程度讓馬三吃驚，“好，我承認當初迷戀他的美貌，不過，那也是一時興起……”他過去，唐秋卻用被子蒙住頭，“我還沒睡夠，你先去吧，不用等我吃早飯了。”
    馬三隔著被子吻了他的額頭，空留了一串腳步聲。
    唐秋悶在被子裏，始終沒敢問他對自己是不是也是一時興起，逢場作戲。
    這天午飯時間剛過，秦雪就來找唐秋回麻縣。
    唐秋向馬三看了看，秦雪立即不屑，“小唐你自己還做不了主？”
    馬三笑道：“都出去這麼久了，想必劉先生也惦記著你，去看看他也應該的，我明天再去接你回來。”
    秦雪道：“既然學府進學完畢，小唐也不好再麻煩馬老板。如果馬老板真想為他好，明天替小唐把行李送過來就行。”秦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對人這麼客氣過。
    唐秋不想讓這兩人僵著，道：“我們早點出發，在日落之前趕回去。”
    路上，秦雪問：“你開始貪戀那裏的安逸生活，不想回去了？”
    唐秋搖搖頭，看向遠處。
    “先生是離不開你的，王川也不可能一直替你打點學堂。”秦雪指出現實。
    落草還是那個落草，回到學堂，正值放學，孩子們見小先生回來，紛紛圍了上來，秦雪是課上得最有意思的先生。而唐秋，近幾次回來都給孩子帶了不少東西，諸如動物印章，繪圖本之類的，這次，馬三也在他的包裹裏塞了彩色顏料，孩子們拿著東西唱著歌回家了。
    劉先生見到唐秋就熱情了，“小唐啊，你可回來了，你師兄王川做的菜，不是太鹹就是沒問道，為師的舌頭和胃是飽受摧殘。我前幾次沒說，是怕你會分心。我還買了你最愛的草魚和羊肉。”
    唐秋略微激動地去廚房準備，馬三雖然也喜歡他做的東西，但他卻很少讓他幹活，除了看書作文章，就是調情逗猴子，真的是安逸的生活。
    師徒四人聚在一起，劉夏說秦雪中個舉人沒問題，至於唐秋，就要看天命了。
    唐秋又提起“貴人不頂重發事件”，王川說秦雪這樣即使考上狀元，以後的仕途也不好走，再說按現在的形式，像秦雪這樣的性格簡直沒活路。
    秦雪說這樣至少不算白讀書，總比他不作為，和稀泥的好。
    唐秋就比較簡單，好好學習，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至於其他的，也隻有他和馬三的事了。
    這件事先生不說，不代表不知道和沒態度，不過他的寬容表現倒讓唐秋吃驚。他向先生說明自己搬到馬三處，甚至隱晦體到他和馬三都雲雨過的事實，本以為老先生會罰他在孔子像前長跪，卻不想先生就像什麼都沒聽到。這次也一樣，看了一眼他的行李，什麼都沒說。
    劉先生對他來說是父母，舍棄父母貪圖自己的欲與樂是不孝，“孝”對於他這樣一個書生的意義更是重大，看來，自己是該回來。
    有時候，心有靈犀是件神奇又美妙的事，第二天，馬三把他的行李帶過來了。
    唐秋看著行李，覺得方便了許多，卻略不是滋味，問道：“你不是說來接我的？”
    馬三捏捏他的臉，道：“又不是隻有你了解我。”
    “嗯，謝謝，我以後會常去看你的。”要不是怕人突然進來，真想抱住他狠狠親一頓，一想到以後可能十天半月都見不上一麵，他就覺得心酸。
    “傻瓜，謝什麼……”馬三把人拉進懷中，道：“你以後也不用到南水看我了，我就住在這裏了。”
    “啊？”唐秋驚得跳出懷抱，“為什麼住這裏，也太大膽了，而且……”
    馬三挑眉，“怎麼，不敢？做都做了，怕什麼？”
    “我好歹也是為人師表……”唐秋聲音低低的。
    “好了，不開玩笑了，閑臥齋不是說要在這裏再造印刻廠，我就攬下監工的活。”馬三解釋。
    “可是，印刻廠建這裏……”
    “已經不是這旁邊了，隔了近1000米，不會影響到學堂的。”馬三知道他的憂慮。
    這消息對大家來說都是好的，閑臥齋和落草的矛盾解決了，馬三和唐秋也免了兩地相懸的苦。
    秦雪深深無力了，枉他還特地勸王川出去坐館，把落草留給唐秋。
    更過分的是，馬三直接住進了落草學堂，住進來的理由還是有來有往。
    幾天後，王川就去隔壁縣給一大戶人家當私塾教師，他的父母走商，有虧有盈，既無大財，也不至於窘困。秦雪也回家等放榜，他出身沒落書香門弟，族叔在朝廷做官，卻也照顧不到他，自己都得防著別人的陷害。
    唐秋的壓力增大了，早起伺候好要養生散步的先生，本來要唐秋親自陪的，現在好點了，墨猴陪也勉強。
    安頓好他之後就要教孩子，一天到晚得得不了空。晚上又要接待馬三，馬三早出晚歸，回來後也是一臉疲憊，唐秋看著心疼，為他準備宵夜……非常有小媳婦上要照顧老，下要看著小，中間還要伺候男人的感覺。
    “以後晚上早點休息，不要再為我做什麼了。”馬三喝著美味的豬心湯，萬分複雜地說道。
    唐秋道：“沒事的，反正我也不累。”
    “可是我心疼。”
    唐秋笑了，道：“如果你真心疼我的話，能不能安分地做事，不要讓我擔心，好嗎？”
    馬三閉上眼，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他和馬三的事，似乎是人盡皆知，原本來打算為唐秋說媒的人都不來了，落草學生的家長們雖然覺得唐秋是好人，但畢竟在傳聞中有那麼的斷袖之癖，而且他們一起出門的時候如此相配，連大人都暗暗豔慕，更何況是小孩子，都想著是不是該換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