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風水門躺在草地上，巨大槐樹的枝葉在風裏搖曳著，影子斑斑駁駁灑落在草地上，在金發男人清俊的麵容留下昏暗。
    自來也從書中抬起頭側過臉望著愛徒。
    “這小子越長越耐看了啊。”
    卡卡西沒有說話，他抬起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握著利刃的右手早已經滲出汗水。
    他瞧著大樹投落的陰影，考慮著要不要休息一下。
    “卡卡西。”自來也叫著他。
    “有喜歡的女孩了嗎？”
    少年愣了一下，他不明白自來也為何問起這個問題。
    從來沒有想過。
    會是女孩。
    於是他衝著自來也搖搖頭。
    卡卡西走進樹蔭裏，他在波風水門的身邊坐了下來。
    調皮的風把男人鬢角的碎發吹亂了。
    卡卡西望了一下自來也，見他沒有瞧見，便大膽地伸出了手，把那些淩亂的劉海撥弄到了那個人的耳後。
    頭發長了呢。
    卡卡西記得幾個月前他的頭發還沒有長成這樣。
    那個時候，卡卡西還沒有發覺自己暗戀著恩師。
    一個男人。
    不曾考慮過何為愛情，也不曾琢磨過同性之間會不會有可能。
    在不知不覺中就那麼喜歡了。
    畢竟波風水門是不一樣的存在。
    卡卡西從來沒覺得自己的這一份感情有何不妥當。
    甚至有的時候，卡卡西會去忖度那個人的心思。
    也許他也是喜歡自己的。
    隻是波風水門太過於優秀，武藝高強，也擅於隱藏。
    他就像深山裏孤單寂靜的一塊玉石，在別人不知曉的地方有一寸溫潤。
    卡卡西記得有一次的任務是在深山裏。
    那個長滿參天大樹的大山裏有一戶農家，白發蒼蒼的老人在一方平坦之地開了一個池塘種了一大片荷花。
    隻那個時候正值初秋，荷葉凋落了，整片荷塘呈現著枯萎衰敗的景象。
    “他為什麼不把這個池塘整理一下，看起來真亂。”卡卡西皺著眉頭說。
    波風水門抬起手放在卡卡西的肩膀上，笑到：“因為要留得殘荷聽雨聲啊。”
    卡卡西並沒明白。
    波風水門的言語總是少之又少，卻有一種耐人尋味的模樣。
    入夜後許久，卡卡西翻來覆去。
    “睡不著嗎？”波風水門輕聲問到。
    卡卡西卻沒有吭聲。
    在漆黑的濃夜裏，他依稀聽見水門悠悠地歎了口氣，“你戀床的毛病什麼時候可以改改啊。”
    波風水門躡手躡腳地走過來，把卡卡西往裏擠了一擠，靠在少年身邊，躺了下來。
    “這樣好了吧，我就在你身邊，睡吧。”
    青年人摸索到男孩的腦袋，安撫似地輕輕地拍了拍。
    但是到了半夜下起了雨。
    少年聽見窗外雨點敲擊著枯荷發出嗶哩嗶哩的聲響，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清亮，他想起之前出任務時在深山裏遇到的那條窄窄的小溪，溪水清清澈澈，自上而下潺潺流動。
    借著窗外蹦進來的微弱的光，卡卡西側頭望著身邊的人，他不知道對方是否入眠。
    少年放大了膽子，他往他跟前靠了靠，見對方沒有反應，便索性縮進了他懷裏。
    “水門······老師······”
    他料想水門也許在裝睡。
    但他尋不到證據，也懶得去思考太多，他自私的想要把這一刻的時光保留下來。
    和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絲和清脆的殘荷聲，少年就這樣安安靜靜的蜷縮在心愛男子的懷裏。沒有過多的想法，單單這樣緊緊地倚著他。
    如果以後也可以這般靜好。
    卡卡西願意傾盡一生的歲月去換。
    很久之後，卡卡西回憶著以往的點點滴滴，覺得自己為了那一些美好，真的傾盡了一世的安寧。
    之後，無論是帶土還是琳的事情，對他而言都是一種打擊。
    盡管水門一直在他身邊，那樣淡然舒心的滋味的沒有了。
    人總是在不停的成長，也在不停的和過去的自己告別。
    經曆世事後心境已經和年少時不一樣了。
    波風水門愈發穩重成熟，在木葉被授予重任。
    他被稱為木葉的金色閃光。
    他是所有人的光。這便和他的夢想契合著。
    那個男人從小就要當火影，從小就要成為讓人敬仰的一類人。
    卡卡西看著被眾人團團圍住的波風水門，日漸覺得力不從心。他知道那個人越是優秀偉大，自己編越是沒了可能去接近他。
    波風水門注定是光芒，卡卡西從來都屬於陰暗。
    少年從小被籠罩在影子裏，備受陰涼，於光有緣無分。
    更何況，那個人身邊紅發的女人越來越和他形影不離。
    卡卡西站在一邊瞧著波風水門和她有說有笑，心裏百感交集，終歸於沉寂。
    已經無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不是沒有發覺過他和她的事情。
    記得有一次他到波風水門練習忍術的密地找他，遠遠的聽見僻靜之處傳來奇怪的聲響，卡卡西心頭一緊，當下便有些許明了。
    他沒敢繼續走過去。
    第二天見到波風水門的時候，卡卡西卻無法不去注意那個人脖頸上的淡色印痕。
    “蚊子叮咬的吧。”卡卡西問。
    波風水門尷尬了一下，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卡卡西也笑了。
    他從包裏拿出來軟膏遞給那個人然後轉身走開了。
    蚊子叮咬的。而已。
    隨著時日增長，卡卡西的身體成熟起來，似乎男性魅力也隨之濃重了一些，每天桌洞裏都會有一張兩張的書信。
    卡卡西把它們拿出來，他瞧得出隔壁女孩眼裏的意味，但他不知道如何去表達。
    他也曉得那個名門望族少年眼眸裏流落的情調。
    宇誌波止水。
    他每次望著他的眼色和卡卡西自己望著波風水門的眸色是一模一樣。
    所謂心有所屬便是無法放進別人，盡管心裏那個人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就這樣吧。
    總之不可以去傷害別人。
    如果不愛，幹脆不要開始。
    卡卡西這樣固執的認為。
    弱水三千。他隻看那一瓢。
    可是卡卡西不得不讚賞告白者的勇敢，即便是被他冷淡漠視了幾天，那個人依舊站出來堵住了卡卡西的路。
    同為少年的他猶猶豫豫，又慌慌張張，低著頭，說：“卡卡西······我喜歡你！”
    卡卡西突然很羨慕他。
    他在腦海裏匆忙尋找詞彙，期許可以有一兩個美好的句子委婉又溫柔的拒絕。
    但他不經意瞧見金色的頭發在拐角晃動，那個男人朝著他走了過來。
    卡卡西心裏一緊，忙不迭地說：“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少年眼裏黯淡下去。
    “但是要謝謝你。”。
    卡卡西說。
    無論喜歡與否，都有必要感謝對方把喜歡放在自己身上。
    波風水門等那個人走後才張了嘴笑起來，“卡卡西，最近示愛的很多啊，你確定不要試試？”
    卡卡西望著男人，搖了搖頭。
    “卡卡西，真是奇怪，你這樣無趣的孩子竟然有人喜歡~~”
    波風水門凝視了他好久，悠悠地笑到。
    卡卡西一臉黑線。
    “老師，少瞧不起人啊。你長得沒我帥不是照樣有追求者嗎，我當然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卡卡西回敬道。
    波風水門故作不悅，摸著下巴自言自語似地說，“怎麼辦啊，你確實比老師好看多了，為了防止你到處沾花惹草，我要不要給你弄一個暗部的麵具戴上呢？”
    本來是玩笑話，卡卡西心裏卻萌生了念頭。
    到了下午，卡卡西的臉上多了一張黑色的麵罩，剛好遮住了大半張臉。
    金發的男人明顯愣住了，他樂到，“這樣才對啊，卡卡西的美貌留給老師看就好了，這樣我也不必擔心你搶走我的追求者了哈哈~~”
    卡卡西不著痕跡地撥開了波風水門放在他身上的鹹豬手，滿臉鄙視。
    隻是後來很久的一段時間裏，卡卡西會揣測，波風水門建議他戴上麵具的原因到底是哪一種。
    卡卡西時常會琢磨恩師對自己是何種想法。
    這樣想來想去也沒有結果。
    卡卡西隻知道自己從波風水門那裏學到了太多，不隻是忍術，還有一些不良癖好。比如看自來也大人的小說，比如偏愛吃秋刀魚。
    波風水門喜歡秋刀魚。
    他說那種魚飽含營養。
    他說那種魚身形修長纖細。
    他說：“卡卡西，和你很像啊。”
    金發藍眸的男人側過頭望著他，滿眼含著笑和某種曖昧的模樣。
    卡卡西心動了一動，他故作鄙夷地取笑他，“你也是啊老師，都長不胖，還不如它好看。”
    波風水門哈哈大笑起來。
    很久很久以後，卡卡西並不記得和波風水門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但他依舊固執的保持著從那個人那裏繼承來的好的壞的大的小的習慣。
    卡卡西會捧著自來也的書看一天。
    卡卡西會每一頓飯都想吃秋刀魚。
    喜歡某個人已經印刻到了骨子裏。
    卡卡西雖然從沒有承認過。
    他沒有對誰說過。
    所以卡卡西經常懷念被宇智波止水表白的那個時候，他想如果自己有那樣的勇氣，也許一切會不一樣。
    誰知道。
    人在江湖總是身不由己。
    太多時候人們麵臨進退兩難的處境。
    不得不妥協和遷就。
    成長是人必經的潰爛。
    這是誰也避免不了的無奈。
    好在水門伴在他身側，每次出任務，老師都特意請求火影大人帶著他。
    隻是夜晚露宿的時候，卡卡西會失眠、做惡夢，他卻再也不敢貪戀波風水門的體溫。
    少年入了青春期，已經連安靜單純地躺在他身側的心態也失去了。
    愛了一個人，他便無時無刻的想著占有他。
    卡卡西經常會暗自笑話自己的猥瑣，卻無法克製身體的自然反應。
    這個時候的同齡人，有幾個膽子大、桃花運好的男孩已經有過那種經驗。
    出完任務聚在一起的時候，話題總是轉來轉去跑到女孩子身上。
    有幾個臉皮薄點兒的，說著說著便顯出來口幹舌燥的樣子。
    別人問及卡卡西，他隻是搖搖頭。
    但對方卻是不相信他，大家都知道卡卡西是同齡人裏最招女孩傾心的人，任誰也不會相信卡卡西滴酒未沾。
    卡卡西隻是靜靜地聽著，對異性著實提不起興趣。
    他滿心裏都是那個男人。
    他金色的發，白皙的皮膚和蔚藍的眼睛無一不讓卡卡西心動。
    那天夜裏回去住處，卡卡西瞅著床頭的合影發起了呆。
    他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拿過相片。
    “水門老師。”
    卡卡西摘下麵罩，唇碰觸在相框上，是一種冰涼涼的滋味。
    他凝視著金發的男子，心裏燥熱地緊，他的右手滑進睡褲裏。
    這是他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
    毫無經驗的他整顆心揪在一起，呼吸愈發濃重。
    “水門老師······水門······”
    身體最溫柔的地方疼得緊緊密密。
    他知道他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去真正觸碰那個人。
    這樣的私密的行為也隻有自己幻想一下。
    有些感情隻能默默地存在心裏，沒有為人知曉的資格。
    卡卡西是知道的。
    可是，也許並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