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間的擺設還算是雅致，與一般女兒家的閨房不太一樣，沒什麼花哨的東西，倒是與門外那些蘭花相似得很，色澤統一，無雜色。桌麵上擺著一些舊的賬目，已經翻得卷了頁。梳妝台上也沒見到一半姑娘家的首飾盒子，不過也可能是帶著走了。茫詞抽開第一層的抽屜，裏頭是空的。他便想把第二層也抽出來。這這層居然卡在了裏頭。茫詞按著謐光的腦袋附身下去仔細看了看，發現第一層的抽屜似是比它本該有的空間，小了些。
    茫詞伸手進去，在靠後的位置按了下去，那抽屜裏頭的隔板，便翹了起來，果然是有夾層的。裏頭放著的東西，茫詞拎了一塊出來，是一張人皮麵具。
    “這是誰的臉？”茫詞問謐光。
    “趙小姐的。”
    “……你怎麼一點不驚訝，你知道她是易容見人的？”
    謐光點點頭：“知道。”
    “……你怎麼不告訴我啊，害得我還跑這兒來翻人家閨房……”
    謐光咳嗽了兩聲：“這是人家女孩子的私事嘛……我自己不小心看到了就算了，還說出來豈不是太沒道義。”
    茫詞捂著額頭找了個地方坐下：“她有認識的人在瑞陽君手下麼？”
    “……這個不清楚，那人的臉我讀得不真切，大概她也太久沒見過那人了。我讀出來的，是孩童時期的事情。”謐光皺著眉頭回想，“但我沒看出來，這事情與你說的瑞陽君之間有什麼關係。”
    茫詞歎氣道：“你不願意說就不說吧，先記著，但若是哪天真發現了他們的關係，就趕緊告訴我。”
    “好。”謐光點點頭。
    “這樣也沒什麼好看的了。”茫詞擺擺手站了起來，“我們收拾了東西便離開這兒吧。”
    “去哪兒？”謐光問道。
    茫詞伸出一根手指頭戳戳他的胸口道：“這個要問你了？”
    謐光想了一會兒說道：“遙京，趙家在那兒有一家布莊。”
    “好，那就去遙京。”茫詞把那隔板裝了回去，關上抽屜，“先去看看那馬兒，自己出來了沒。”
    等兩人再回到前院，才知道現實永遠沒有想象中的美好。那馬兒，拉著它那輛車，站在最裏頭的圍牆邊上，抬著腦袋啃著爬牆虎的嫩葉子。
    “這馬，到底是什麼毛病？！”茫詞火大轉頭問謐光。
    謐光也頗為無奈，但他一蟲妖，對馬實在是沒什麼研究：“他估計是吃地上的蘭花吃膩了，想換換口味。”
    茫詞無力的垂下腦袋，隻得讓謐光仔細看著腳下的馬糞，踩著空隙進去。這小院子估計是給下人住著，裏頭也中了一些蘭花，但卻隻是普通的品種，沒外頭的好。但看這馬兒呆在這院子的時間，估計就口味來說，他似乎還沒那麼喜歡啃那些素心。雖然已經把每一株都嚐過了。
    謐光握著的是茫詞的左手，用右手握著，於是把這馬兒拉出來的的活兒，便隻能讓茫詞來做了。
    而那馬兒周圍，能踩的地點是最少的，茫詞小心的單腳站著伸手過去拉那馬兒的韁繩。馬兒感到有陌生人靠近，打了個響鼻偏頭過去。還茫詞撈了個空，茫詞單手揮著，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穩了。那馬居然有些蔑視的衝他噴了口氣，露出一口大白牙給他看。
    茫詞鬱悶得不行，怎麼能讓一畜生給輕視了，退後一步，鬆了謐光的手：“你一會兒給是看著點方向啊。”
    謐光也沒明白怎麼回事，隻得小心的踏了出去，站在院子門口。
    茫詞挑起躍上馬背，拽著韁繩，穩穩的坐在馬背上。坐了上去才想起自己手上沒鞭子，正想著怎麼把這馬趕出去。這馬兒便自己邁了蹄子，噠噠噠的出了院子，門口站好了。茫詞鬱悶的下來，心想也是，這馬車本來就是給婦人出遠門用的，怎麼也不可能會選上一匹烈性子的馬，最多像這匹這樣，看到陌生人躲躲，既然騎了上去就乖乖的出來。
    遠遠站著看了老半天的謐光湊過去拍拍這馬兒的腦袋，笑嗬嗬的說道：“挺好的馬兒嘛。”
    茫詞扯了扯嘴角，對於自己騎上了馬兒卻沒起到作用還有那麼點意見。
    這馬車裏頭還挺寬敞，左兩人是足夠了。細軟什麼的也仔細的收拾了一些擺在了後頭。但這些都不是自己的東西，茫詞他們想著既然借用了人家的馬車，再用人家的銀子，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馬鞭放在前頭的位置上，茫詞讓謐光坐了上去，自己先去開了大門的門栓。然後再從外頭躍進來，從裏頭關上了才離開。
    兩人都坐在前頭，沿著村中的大路，往外頭走去。走了一陣子，直到上了官道，才想起來，兩個人根本不認識去遙京的路。
    謐光和茫詞相互看了一會兒，最後茫詞從懷裏掏出枚銅錢來：“正麵左邊，反麵右邊，如何？”
    “……”謐光很是懷疑的看著他的辦法，但自己確實是沒有讀出去遙京的路怎麼走。那些個少爺小姐們本來就是坐在車裏，打著盹等到了再爬起來的那種，怎麼會知道路。
    “扔了啊！”
    “好。”
    茫詞拇指一彈，那銅錢便飛了起來，右放莫名有一陣風刮過，銅錢偏了個方向沒落入茫詞的手心，而是在車座上打了幾個轉，滾落了下去。茫詞循著聲音跳下車，摸索著撿起了那抹銅錢，攤開來給謐光看。
    “哪邊？”茫詞問道。
    “右邊。”
    “好嘞。”茫詞點點輕輕抽了那馬兒一下，朝著右邊方向的官道行去。
    走了沒幾步，便看到前方走來一個人。謐光拉了韁繩讓那馬兒停下，等那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