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千萬別多想。”茫詞搖著手道，“隻是想讓表弟幫忙看看麵相，若是八字不清楚，麵相總是要看的。”
    “你會看麵相？”趙小姐轉過頭去若有所思的看著謐光。
    “略懂……”
    “略懂就不用看了，我讓我父親去尋個有名氣的算命先生就行。”
    茫詞揉著額頭道：“我表弟有些謙虛。”
    “好，看看也無妨。”趙小姐說道，“你要怎麼個看法？”
    謐光左右看了看，說道：“能不能勞煩小姐幫我取兩樣東西？”
    “什麼東西？”
    “硯台，和細沙。”
    “這看麵相不是看臉就行了麼？”
    “這……”謐光看向茫詞。
    茫詞慢吞吞的把自己遮眼的布條子摘了下來，露出那道可怕的疤痕來。
    “因為表哥的傷……我得用別的方法……”
    趙小姐看著茫詞的臉愣了愣，轉身去喊了小廝進來，交代了幾句。
    “坐著等上一會兒吧。”
    茫詞舒了一口氣，隻要這小姐能讓謐光算算，這次來的目的也算是成功了大半了。
    小廝過了一會兒拿了東西過來，放在個木盤子裏。
    謐光站起來，接過那盤子，與那小廝道了謝。把盤子放在桌上，手指蘸了點茶水，在那硯台上畫了幾筆。再抓了幾把沙子，把那硯台用沙子給裝滿了。
    “麻煩小姐，在這沙上按下手印。”
    趙小姐疑惑的皺起眉頭，卻也是照做了。
    謐光等她按完了，伸出兩指輕輕的觸在那手印的位置，嘴上默念了幾句，隔了一會兒轉過身來。
    對著趙小姐行了一禮，道：“小姐……這婚事，成不得啊……”
    “嗬。”趙小姐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推脫不成，就給我裝神弄鬼了？”
    趙小姐回頭看著茫詞道：“你不願意就直說，玩那麼多花樣做什麼？”
    茫詞鬱悶的在心裏念叨，我剛才就說了不願意了……
    “還勞煩小姐，聽表弟說完。”
    “好，你說。”趙小姐抱著胳膊睨著謐光，“我看你能說出個什麼花兒來。”
    “敢問小姐，是否在半個時辰前，摔碎了一隻茶碗？”
    趙小姐明顯的愣了片刻，點了點頭。
    摔了茶碗那事兒，的確是半個時辰前，自己在側廳裏發生的事兒。那會兒，她一個人呆在房間裏，周圍也沒個下人，連收拾茶碗都是她一個人做的。這人，怎麼會知道？
    “不知小姐是否記得，茶碗落地後，五片碎片的方位？”
    趙小姐張了張嘴，說道：“忘了……”
    “凶卦。”謐光說道，“這卦象隻得不止是小姐不能與表哥成婚，還有別的意思。”
    “何意？”
    “七日內，離開這個村子，一年內不宜談婚論嫁，否則會有血禍。”
    趙小姐皺起了眉頭。
    趙員外看自家平日裏十分有主見的女兒沒了聲響，便開口問道：“他說的是真話？”
    趙小姐點了點頭。
    趙員外皺著眉頭問女兒：“真的要搬家？”
    趙小姐抬頭看了父親一眼，有些猶豫。
    “能否讓小人與小姐單獨談談？”謐光說道。
    趙員外看了看女兒。
    趙小姐站了起來，說道：“你與我去側廳吧。”
    謐光點點頭，回身與趙老爺行了個禮，便跟了上去。
    趙小姐遣散了眾人，關上房門，抱著胳膊等著謐光開口。
    “你那真的是算命？”
    “瞞不過小姐，小姐是聰明人，我這的確不是算命……不過……”謐光笑了笑，“小姐是不是不滿，我剛剛為什麼隻說一年，不多說上幾年？”
    趙小姐回過頭去，皺著眉看著謐光。
    “您本身就想隨便找個人嫁了，讓您的父親不在反複逼著您出嫁。”謐光說道，“我表哥是個好人選，看不見，沒有家人，任何事都無法幹涉你。”
    “你會讀心？”趙小姐問道，想了想又說，“那血禍又是什麼個說法？”
    “是真的。”謐光正了臉色說道，“小姐是聰明人，早早的離開這兒，才是最好的選擇。”
    “你是想讓知道你會讀心的人離開這兒？”
    “隨便您怎麼想，謐光是出於好心。”
    “好吧。”趙小姐歎著氣點了點頭，“你們可以走了，帶著那媒婆一塊離開。”
    “小姐能否把那個裝著細沙的硯台送我呢？”
    “行。”
    謐光對著趙小姐行了禮：“多謝。”
    “你知道的不止這些吧？”
    “那就要看小姐日有所思的是什麼了。”謐光轉身開門，“我會保密。”
    趙小姐歎了口氣，坐了下去。等謐光離開了，她才叫了人進來，讓他們現在就開始收拾宅裏的東西，準備離開。
    三人從趙家出來，一路上謐光與茫詞高興的說說笑笑。當然，除了王媒婆鬱悶的一臉苦瓜相。
    “唉……”王媒婆歎著氣。
    走到分叉口的時候，謐光停下來拽著茫詞小聲道：“你不與人家說點什麼麼？”
    茫詞“哦”了一聲，照著謐光指示的方位大聲喊道：“王媒婆，這麼長時間，多謝你照顧了！以後就不用再見麵了吧！！”
    走在那頭的王媒婆沒回話，隻是兩人都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布錦被撕裂的聲音。
    謐光縮了縮脖子道：“有你這麼說話的麼？”
    茫詞晃著腦袋，看起來心情不錯。等到與王媒婆分開了一陣子，茫詞才開口道：“這老太婆，也改給她點教訓。”
    “她以後肯定不會再來找你了。”謐光說道，“白白花費了那麼多時間，結果什麼都沒賺到。”
    茫詞想著前段日子的遭遇，扯了扯嘴角道：“該。”
    “不過，那趙小姐還真是厲害。”茫詞摩挲著下巴，“她真長那麼難看？”
    “恩。”謐光點點頭道，“不過我覺得她肯定不是壞人。”
    “你那時候讀了什麼出來？”
    “這個要保密。”謐光伸出一根手指頭搖了搖，“這個就算是裝個神棍，我也要裝個有職業道德的。”
    兩人一路東拉西扯的，回到了家中。
    茫詞與謐光商量著，好不容易擺脫了王媒婆那個大敵，今天可以稍微開銷大點，買點好吃的東西吃吃。
    好不容易菜單定了下來。謐光去翻那盒子裏的銀子，發現裏頭是空的。
    “瞎子，你的錢呢？！”
    “不是在那盒子裏頭麼？”茫詞也摸索著湊了上去，摸了摸那盒子，“沒錯就是這個盒子。”
    “可裏頭沒錢……”謐光把那盒子舉起來，往下倒了倒，除了點灰塵，什麼都沒倒出來。
    “你能摸得出是誰拿了我的銀子麼？”
    “……我們離開都不止兩個時辰了，怎麼可能摸得出來？”
    “……”茫詞歪著腦袋皺著眉頭想著，一拍桌子蹦了起來，“是不是那王媒婆，她看我昨天跑了，就覺得自己媒錢一定拿不到了，所以偷了我的銀子來抵她的媒錢？！”
    謐光趴在桌子上歎氣：“證據呢？你自己門都沒關，銀子都沒拿走就溜了，誰進來都能拿你的東西……”
    “……”
    “你身上還有錢麼？”
    “……一個銅板不剩。”
    謐光拍拍茫詞的肩膀：“那等著餓死吧……我是無所謂，反正我餓不死……不過你嘛……我以後會幫你找個風水寶地的。”
    這下茫詞也沒轍了。
    當了瞎子這麼久，他真的是第一次開始認真考慮生計問題……剛來這兒的時候，床頭就撿了一大包的銀子。茫詞那時候摸著那數量，隻覺得，自己大概一輩子都不用煩惱賺錢的問題了。
    可過了幾年，這麼大一袋子銀子，也快花完了。
    剩下的那麼些，還被一媒婆給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