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人事已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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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夜風過境竹林深處,一陣又一陣壓抑的痛苦的喘息時隱時現。
“呼……呼……疼,我好疼……”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隻是不停的重複著一個字:疼!
“以心聽話,堅持住,馬上就出來了,使勁啊!”葉辰埋首在蘇以心的腿間,時不時抬頭看他一眼觀察他的情況,露出那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變色的淡淡笑容。
隔著高高隆起的腹部,蘇以心看不到葉辰的臉,這讓他有些慌亂。
“嗚嗚……辰……辰……”一隻手哆哆嗦嗦的在淩亂的床單上摸索著,試圖找到記憶中那雙溫暖的手。
“在!我在!”
手被反握住的時候,蘇以心像是找到了失而複得的珍寶般,安心的呼出一口氣。
葉辰抓著那隻冰冷汗濕的小手貼上自己的臉龐,低沉的聲音猶如上好的安魂曲般鎮靜人心。
“我在這裏,一直都在。”
孩子在腹中卡住了,葉辰折騰了大半天都沒有要出來的跡象。
他擔憂的皺了皺眉,突然起身要往外麵走。卻被蘇以心一把拽住,葉辰有些愕然的低頭。
“以心聽話,快點放手,我出去拿些藥馬上回來……”
蘇以心痛得已經無法言語,可是卻不肯放手,不想讓他走。隻能一遍又一遍不停的重複著。
“不要走……一會就好……一會就好……不要離開……”
眼角泛酸,突然很想哭。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蘇以心狠狠的抹殺掉了。
不可以,已經夠淒慘的了,就不能再哭出來了!
“以心聽話,我隻是去拿藥,如果不快點的話,你就有危險了……”
“不要走……不要走……你陪我一會,就一會……”
葉辰焦急的看著不願鬆手的蘇以心,心痛如綿綿細雨。半響,複又緩緩的坐在床沿邊,細長的屬於醫者的潔白雙手覆上高隆的腹部,手下使勁,緩慢的推拿起來。
“以心,現在我幫你推拿,你……忍著些,好嗎?”
永遠都是這樣的溫柔語調,永遠都是這樣的體貼入微,就連這樣的緊要關頭,也還是會細心的詢問他一句。
這樣的葉辰,總是讓蘇以心難以抵抗。
鼻頭一酸,蘇以心差點嗆出淚來。
腹中的疼痛猶如翻江倒海般,不肯停歇。蘇以心幾次暈厥又幾次在疼痛中蘇醒,渾渾噩噩不知何年。
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很多人的麵孔。
熟悉的陌生的,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都在他的腦海中一晃而過。
華麗宮裝的少女,婀娜妖嬈的美姬,訓練有素的士兵……
有笑著的也有哭著的,有嘲諷的也有冷漠的。
最終腦海中的視線定格,一個巍然如山般的身影,穩穩的佇立在他的正前方。
四周是固若金湯的巍峨城牆,牢牢地將他圈禁。
“到朕的身邊來。”低沉威嚴的聲音如是說。
一陣劇痛襲來,蘇以心瞠大了雙眸,低聲嘶吼,仿佛用盡了一生的氣力。
“慕容傲!!”
隨之而來的,是象征新生的響亮啼哭。
“哇……哇……”
還是哭了。
滾燙的淚淌過冰涼的臉頰,燙的蘇以心一陣哆嗦。
雕欄玉砌,樂聲靡靡,轉瞬間灰飛煙滅。那個人的樣貌也湮滅在無盡的黑暗中……
光陰易逝,韶華漸卻,一晃那麼多年,人事已非。當初那個初來乍到,終日惶惶的蘇以心或許早已經死在那漫漫無盡的忘川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