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頹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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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出青石板鋪砌成徑的無名小巷,斑駁的苔草在雨水的衝刷下變成了黛綠,幽幽透著灰暗的冷意。零星的轉頭像是耄耋之人的牙齒殘缺不全,坑坑窪窪的身線數落著被遺棄的怨懟與滄桑,靠在牆麵斑駁的建築物上苟延殘喘著。就算是接受了傾盆大雨的衝刷也沒辦法讓人看出他們當年有著怎樣的風采了。
疲憊和著惡心,林又南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拖著沉重的雙腿,整個人撲向了許久無人問津的上了年歲的木椅。大雨下的世界都是朦朧的,打在身上生疼的雨點不遺餘力地奔向塵地的懷抱。那股狠勁兒,將林又南打得搖搖欲墜,身上早已麻木一片沒了知覺。
酸澀的汁液充斥著整個口腔,一陣陣泛著的惡心仿佛將他推向了地獄。一浪接著一浪的嘔吐,讓林又南覺得,他的內髒似乎都叫囂著要從狹窄的食道蜂擁而出。
林又南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對這個世界的感知也跟著那些嘔吐物排出了自己的身體。
自懂事開始,林又南就意識到自己的家的氛圍透露著一種怪異。漸漸的,林又南知道了,自己父母的婚姻沒有感情這種東西,它隻是婚姻罷了。隨著年歲的增長,林又南覺得這個家庭的破碎隻是時間而已。
不得不說林又南這個敏感的孩子的確是預感正確的,林父與林母的婚姻最後走向了盡頭。
從一開始林又南就有了心理準備,麵對這樣的結局,也是意料之中。林又南平靜地接受了。
一開始,林父還為此擔心自己的兒子接受不了,影響他今後的生活和學習,離婚前便或多或少探了探林又南的態度。離婚後更是對他百般注意,做思想工作。不想看到自己的父親因為自己而左右顧忌,反而是林又南又反過來安慰林父,再三表明自己的影響不大讓林父放心。
其實,林又南本以為自己的父母會更早走向婚姻的墓地,然而,兩個大人總是拿著他做借口,拖著拖著終於拖不下去了,在林又南考上重點中學後撕破了那本證書。
自己父母失敗的婚姻或多或少給林又南的心裏留下了陰影。
所以,他很努力的維持自己的家庭。即使沒有轟轟烈烈的感情,卻透著平淡似水的溫馨。
不談自己對這段婚姻做出了多大的貢獻,但他卻是忠於自己的妻子。他以為他的妻子和他一樣眷戀著這份平淡。
然而,再怎樣溫馨的平淡也隻是平淡而已。遠不及與自己的好友偷情來得愈加刺激……
那兩人攪在一起的時候將他置於何地,想過後果與否,作為丈夫與好友的他將如何自處又將受到多大的傷害?不,或許他們早就預料到今天,而從來沒有把他林又南計算在內罷了……
又是一股憤懣蜂擁而起。
胡亂抹掉阻擋了自己視線的水汽,林又南無措地望著這個陌生的荒涼之地。
堆積的雜物,混雜的泥水,斷裂的磚頭,他覺得這個世界此時多麼的適合他。被遺忘,被拋棄……
及人腰的雜草叢裏還扔著不知誰家的衣服,鞋褲,在雨水裏模糊了形狀。
林又南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