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外的燈熄滅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手術室的門從裏麵打開，醫生率先走了出來。孟憲濤兩步跑到了那醫生旁邊，焦急地詢問，“醫生，我爹怎麼樣？”
    醫生看了他一眼，“他傷到了肝髒部位，已經做了縫合處理，隻是……”
    孟憲濤追問道，“怎麼？”
    “你父親是不是患有肝癌？”醫生摘下口罩問道。
    孟憲濤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不是肝炎麼？”
    “是肝癌，目前幸虧發現的早，還屬於早期。”醫生道。
    孟憲濤的頭上一下子就急出了滿頭大汗，他後退了兩步，差點跌坐在地上，被站在他身後的黃東林給撐住了身體。
    “醫生……早期的話應該能做手術吧。”黃東林很有條理地問道，“如果確診的話，安排手術需要多久時間？”
    醫生打量了黃東林一眼，大約覺得他就是個孩子，沒怎麼有耐心回答，“這個得看病人的身體情況，他現在剛剛受傷。”
    醫生準備走時，孟憲濤忽然伸出一隻手來攔住了他，“多少錢？”
    “嗯？”
    “做手術得多少錢？”孟憲濤冷靜地發問。
    醫生被他那股氣息給稍微震住了，“還是得看具體情況……術前術後也得幾萬塊吧，還不包括今後的藥費。”
    孟憲濤放下了手臂，轉頭看向手術室。嘴唇抿得緊緊的，眉頭深鎖，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
    黃東林默默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看到手術室推開，碰了他一下，“伯父出來了……”
    孟憲濤的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父親身上。一路跟著一起去了病房，親自給他父親安排好住院之後，才有功夫想想別的。
    他出了病房的門，看到黃東林在走廊邊上打電話。看著那個少年鎮定自若地吩咐人準備一切的樣子，他的心裏充滿了感激。
    如果不是遇到了他，如果他不是和他有交集，也許現在，他背著的就是他爹的屍體了。
    那一刻，孟憲濤心裏發下了一個誓言，他欠這個人的，將用自己的生命來償還。
    黃東林打完電話，提著兩隻盒飯走了過來，懶洋洋地將朔料袋遞給了孟憲濤，“吃飽了才有力氣照顧病人。”
    孟憲濤這一次沒有再堅持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尊嚴，一把奪過來，蹲在門口大口大口地往嘴巴裏頭扒飯。他是他爹的支柱，不能倒下！他爹的命，還要靠他去救。
    黃東林坐在一旁的休息區，伸長雙腿，腦袋靠在靠背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舒緩他緊張了好一會兒的神經。
    孟憲濤再吃完了一盒飯後，斜眼看了他一下，就見他從口袋裏摸出煙和打火機來，往嘴邊輕輕一抹，舌頭一卷便叼住一根煙，點燃之後便開始了吞雲吐霧的享受。
    孟憲濤走了過去，將另外那份飯遞給黃東林。
    黃東林一手夾著煙，一手撐著腦袋，眯著眼神看著他，嘴邊浮現出一抹不羈的笑容，“你吃吧！我待會兒回去了。”
    “大恩不言謝。”孟憲濤冷漠地開口道。
    黃東林吐了口眼圈，舌頭抵著左邊的上牙舔了舔，又笑一下，把手裏的煙遞給了孟憲濤。
    孟憲濤接過來猛吸了一口，差點被嗆住，吐出眼圈後又把煙給掐了，“這東西不好……對身體不好。”
    “嗬嗬！”黃東林覺得這小子真他媽的有意思。這小子打架鬧事，還差點混了幫派，結果卻正經到連根煙都不抽。“我走了！明天來看你，學校那邊會替你請假的。”
    他頭也不回地往樓梯口走去。
    孟憲濤忽然叫住了他，“你之前說的……我答應你。”
    黃東林眨眨眼皮想了想，才想起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不用了。我可不希望用這個人情來牽製你。孟憲濤……你希望做的是領頭狼，而不希望甘居為狼群中的一員吧。”
    孟憲濤的眼睛一亮。黃東林的話正好觸碰到他的內心。
    “那就去拚去搶，去當你的領頭狼去！”黃東林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成功了……我再向你討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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