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招了台的士，他坐進車內，想也沒想就說道：“……北頭富華街”
    開車的的士司機瞅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一點懷疑。這位看上去幹幹淨淨，一身學生氣的少年竟然要去Q市最危險的街道。
    “隻到富林街口……你要自己走過去！”司機開口道。
    黃東林抬手表示沒問題。他習慣地從口袋摸出香煙和火機，熟練地叼著抽上時，旁邊的司機又以眼角斜了他幾眼。
    不知怎麼的，這少年抽煙的動作好老練，眼神在一瞬間也閃過不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成熟神情。
    到了靠近富華街的富林街口，黃東林給了那司機一張票子，沒等他找零，便開門下了車。
    晚上的Q市，最熱鬧、最肮髒、最危險……集所有之‘最’為一體的便是隔著一條街外的富華老街了。
    如果他沒記錯，孟憲濤好像就是從這裏發家的。至於怎麼發家，他倒不清楚。
    有些人天生就是爭奪者！像孟憲濤！像聶九！孟憲濤的家庭出生他不知道，聶九……純粹是因為血液裏抑製不住的野性驅使著他在搶在爭在鬥。那是個停下來就意味著死去的男人！
    如果按照聶九的性格分析孟憲濤——估計他也是那樣一個人。
    黃東林想著，人已經閃身進入到富華街中一家閃爍著七彩霓虹燈的老式酒吧裏。
    他進入這間酒吧就愣住了，因為他發現自己——進錯了地方。
    在他的記憶裏這間酒吧曾經是八十年代的夜總會改成的……裏頭的老板換了好幾任，做的生意也很複雜。最後一任老板是聶九——後來，大約歸了孟憲濤。
    隻是，沒想到，事情和他記憶中的略有出入。
    當他看到酒吧裏散落著的都是男人時……他愣住了。
    ‘GAY吧！’有意思……是誰改了這裏的格調了？
    這個時間段還不是男人們出來狩獵的時候。不過，酒吧裏冰藍色的燈光中，也有不少正在尋覓的客人。那些客人們聽到門口清脆的風鈴聲後集體回頭，看到的就是黃東林這隻誤入叢林的‘小羚羊’。
    頓時，整個酒吧裏綠光四起。
    黃東林覺得有點好笑……他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在這些男人的眼中是什麼樣的？
    他穿一身學生穿的白襯衫，淺藍牛仔褲，運動鞋，頭發散亂地覆蓋在額前，遮住了額頭以及眉毛，發型剪得很有層次，一層一層散發著油亮的光芒，憑他現在稚嫩年輕的長相和氣質，在場恐怕絕大部分男人的眼光此時都在YY他吧！
    “抱歉……”他尷尬地笑一下，轉身想退出去，臨時改變主意，又朝吧台走去。吧台那個左臉長顆黑痣的男人……他認識，上一輩子，無論這地方如何換殼子，吧台後頭站著的都是這個人……
    “一瓶啤酒！”他笑著衝那男人道。
    “小孩子可不能喝酒……”黑痣男人用抹布擦了下黑色的大理石台麵，給他開了一聽可樂，“私人提供！”
    黃東林笑了笑，“謝了！”
    “一個人的話最好趁現在就離開……等一會兒，恐怕不好走……”黑痣男人奉勸道。
    黃東林虛心接受地點點頭，“我問一個人……認識孟憲濤嗎？”
    黑痣男人一愣，沒料到黃東林會這麼直接地問。他搖搖頭，又抹了一下台麵，“我們這裏不管找人……你還是出去外麵找吧……哦，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穿著高級定製西裝，一身海龜氣息的眼鏡男站在了他身邊，朝黑痣男人一招手，“馬丁尼——”
    黑痣男人嘴角含笑地在吧台上墊上一張紙，放上一個酒杯，從下麵取出一瓶酒注入杯子中。
    眼鏡男笑得一臉燦爛地轉頭看向黃東林，“……嗨，小朋友……是不是走錯了路？”
    黃東林側目掃了他一下，“走錯了，還遇到問路的人……”
    眼鏡男笑了，“喝什麼呢？？再給他來一份！”
    黃東林按住了杯口，從口袋裏摸出了煙盒，大拇指對著底部一彈，一根煙冒出來，他剛叼著，旁邊就‘鏘’地一聲響，一隻鑲鑽火機火苗跳動著送到他眼下。
    黃東林沒有猶豫湊過去點燃煙，往左邊看了一眼。不錯……本地精英……後世也可叫做土豪。瞧！又釣上一個！
    他從沒想過自己竟然這麼有魅力！跟聶九在一起的時候，他隻專注在那舍己為人的感情中，很多事本來他是想嚐試，想經曆的……最後都在對方的一句‘枕邊人還是乖點，我才無後顧之憂’中被抹殺了。
    眼睛男似乎有點和土豪男較勁的感覺，瞪了對方一眼。
    黃東林熟練地吐了口眼圈，眼角垂下來，懶洋洋地笑了一聲。
    黑痣男站在吧台後頭左右看了看那兩個意圖‘狩獵’的男人，“早提醒你了……”
    黃東林從屁股後頭的兜裏摸出一張票子放在台麵上，轉身要走。
    眼鏡男先伸手攔住了他，“哎？？這麼快就走了……”
    黃東林伸手撥開他的手，“你也說我走錯了路……應該走回正道上去啊！”
    “留個聯係方式吧！”眼鏡男大約第一次見到像黃東林這樣讓人目眩神迷，又帶著神秘誘人氣息的少年……熱切地問道。
    黃東林剛想拒絕，酒吧的大門被野蠻地撞開，一群十七八的小混混提著棒子闖了進來。
    黃東林一眼看到了走在最後的孟憲濤。
    孟憲濤沒有帶任何武器，手絞在胳膊上，冷冰冰地以眼神注視這這裏的人。
    “群哥——你還真說對了，這裏是鴨店！！哈哈——這麼多男人賣P呢！”其中一個包著花頭巾的混混少年湊向領頭的一位二十出頭的紅毛青年，放聲大笑道。
    “叫你們老板出來——收保護費了——”那位紅毛青年大咧咧地衝在場人開口道。
    黃東林納悶於此時的孟憲濤難道真是混混？！那家夥！他有點估算錯誤了！
    正想到這裏，一雙眼睛鷹隼一般朝他射了過來……黃東林一愣，孟憲濤盯著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明光芒。
    黑痣男人不緊不慢地按了台下一個按鈕，沒一會兒，就有一個染著一頭金發的青年帶著幾個人從裏頭的包廂走了出來。
    “你們是哪裏混的？敢跑到我們這兒來鬧事——”金發青年環視著這一群小混混，‘切’了一聲，“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家夥也學人家出來混！”
    “能不能混不是看吊毛的，是看實力！”紅毛青年朝地啐了一口道。
    “媽的——”金發青年後頭的青年們個個都摩拳擦掌地罵了起來，“找打呢！”
    紅毛青年狠狠一笑，“我聽說——這個地方誰占了誰就是‘富華街’老大……我來占一占……”
    “靠！”
    一言不合，酒吧裏頓時就鬧開了花。
    黃東林在混亂一開始時便尋了個角落躲在一扇窗的窗簾後頭。
    一開始隻是那些小混混們和守著酒吧的青年們打架，過了一會兒，小混混們越來越被動，眼看快打不過了，那紅毛就衝最後頭的孟憲濤來一句：“你小子吃屎呢！打啊——！”
    孟憲濤冷冷地站在後頭沒有動手，但見有個青年拿酒瓶砸向那位領頭的紅毛時，他如野獸般瞬間發作，衝了過去，一腳飛踢將那青年給踢飛出去，撞向了吧台後的酒架。
    那腳力——真他媽的牛叉！
    黃東林看得眼中精光一閃。
    然後……現場便混亂得根本看不清了。
    黃東林幾次在人堆裏尋找孟憲濤，都隻看到那小子咬著頜骨一臉堅毅的側臉很快閃過。
    酒吧裏的客人們早就衝後門開溜，冰藍的燈光下，隻有一群為了奪食而混戰在一起的野獸。
    黃東林盯著眼前這一幕，有一股熱血沸騰的衝動。曾經的他年輕時也是一頭野獸……一頭饑渴的凶狠的野獸。
    孟憲濤的背影忽然到了他眼前，那小子的同夥大多被打趴下，或者逃了出去，隻有他……被三個男人拿碎酒瓶圍攻，正好到了黃東林的眼皮底下。
    孟憲濤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那三個男人。每一個動作都很快，他擋住了其中兩個，很快就被另外一個給偷襲成功，手臂、大腿都有被劃破的痕跡，他感覺不到疼痛……至少是在這個時候，他全神貫注的時候，無法分心去體會疼痛。
    斜下方一隻手揮動碎酒瓶朝他腹部戳去，孟憲濤直覺往後一縮，左前臂再被劃上一道，他以右臂去擋的時候，右方的敵人順手就把碎酒瓶插向他腰部……
    黃東林在這個時候——出手了！確切地說，是出腿了！
    他一把拽著窗簾，借力一跳，對著那右方的敵人斜踢出去，快送進孟憲濤體內的碎酒瓶連同那人一起被踢飛。
    孟憲濤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硬是挨了左邊那家夥的一下之後，一腳踢中那家夥的膝蓋，對方馬上癱臥在地，他反手一拳擊中正麵那家夥的腹部，秒殺兩人。
    其他人想要衝過來包圍他的時候，黃東林扯下窗簾隨手扔過去，窗簾蒙住了那些打手，他趁機扯著孟憲濤，帶他從後門飛也似地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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