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陽一路換馬，在最捷徑的山林裏穿梭。蕭各的傳書，他已經收到，隻能爭取最快和他彙合。
    已經奔馳了一上午，他停下來稍作休整，正午陽光正好，樹林樹木茂盛，遮擋了大部分的烈陽，適合又剛好的光線，讓疲累的人也感覺到精神充沛。他就是在這樣的日子遇到那個小東西的，他還差點兒一刀就宰了他。
    他從來沒想過，人會有這樣的過程，會出現一個人，隻因為一眼，他就成了你生命中永遠要去護衛的。以前老在想，幫五皇子登上大位後，他要去幹什麼，大概也隻有繼續戍守邊關，他實在不喜與朝堂那些人打交道，打一輩子的仗也許是最好的結局。
    如今，想到一切結束後，有他陪伴，遊遍這天下，鬼陽想到就笑了。不知道，那個小東西在幹什麼，會不會嫌麻煩沒怎麼吃東西。
    身旁休息吃草的馬，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仰天一聲長嚎，馬聲嘶鳴，驚起這樹林中無數飛鳥。“休息夠了，走吧，蕭各估計都快急瘋了。”
    鬼陽如此披星戴月，蕭各這邊是快要急瘋了，也頂受著巨大的壓力，胤政連續幾天來都沒有好臉色，大軍也以正常的行軍速度在往京城方向走。“五皇子，大哥已經傳信，十日內必會趕回，請你放寬心。”
    胤政的神經這幾天來，就一直在跳動，他一手揉著太陽穴，安撫自己的頭痛，“二哥那邊有什麼動靜？”
    “存王爺那邊最近沒什麼動靜，朝中最近也沒什麼大事傳來，看起來一切都很祥和。”
    祥和，天家之地哪裏會有祥和。
    “倒是太子那邊，太子因為最近天氣多變，又病了，而且好像病得還不輕，皇上天天要太醫駐守在宮裏，說不定這次迎接大隊凱旋，他也來不了。”
    聽到這裏，胤政難得放鬆了神經，不來也好，省得卷進這場還未爆發的風雨。“鬼陽估計離我們也不遠了，為防萬一，蕭各，你親自帶人去把他接回來。”
    “是。”
    京城。
    胤存下朝後，轉到太子殿，想去探望一下自己這個二十幾年來根本沒見到幾麵的大哥，二年前，他封王後出宮建府，兩年來，更是一麵都沒見過。這個大哥三天裏有兩天都是病著的，隻是拖了這麼些年，也沒見真正被閻王收去，也算得上命大。
    正宮皇後所出，大胤朝嫡長皇子，皇位正統繼承人，可惜年幼喪母，失去護持，被立為太子後更是病體纏身，胤存哂笑，果然是沒有那個命的人，注定享受不了這份福蔭，反受其累。
    還沒走近，就能聞到一股嗆鼻的濃鬱藥味，胤存掩鼻，整個皇宮，搞個像個疫所，太子殿宮女太監進進出出，各個麵帶哀戚，太醫就愈發眉頭深鎖，一臉死氣。胤存看著，在這麼個地方住著，就是平常人也給弄死了。
    守門太監見到胤存，福身行禮，“請存王爺安。”
    胤存和善的笑笑，“起來吧。”越過太監進入殿裏，卻被守門太監攔了下來，匍匐在地，“請存王爺恕罪，太子殿下如今不能見任何人。”
    胤存擺手，往裏瞧瞧，裏麵殿門緊閉，出入的奴才都是側著身子盡快出來，生怕漏進一點風似的。微彎下腰對著守門太監說，“本王隻是想探望一下太子殿下，這樣都不行？”
    太監再次拜福，“王爺見諒，皇上早已下旨，除了太醫以外，任何人不得打擾太子養病。”
    “是嗎？”
    “既是如此，”胤存越發和善，“那就煩勞公公替本王代為轉告太子殿下一聲，就說我來看過他了，希望他早日康複。”
    “是。”
    胤存到宮門口，王府管事已經駕著馬車在等他，見他出來，下車相迎，扶著他上馬車，“王爺可見到太子了？”
    胤存搖了搖頭，“他可病得真不是時候，不過這也是常事，看來這回主意打不到他身上去。”
    管事放下車簾，吩咐馬夫回府，“前段時間才聽說太子殿下身體漸好，怎麼一下子又病得如此嚴重。”他存疑的看著胤存，“王爺，你說這太子殿下是真的病了，還是皇上發現了什麼？”
    胤存閉上眼，向後一靠，“咱們這太子殿下可是父皇的心頭肉，太子殿全是父皇的心腹，他到底是真病假病怕也隻有我那父皇才知道。”說到這，胤存譏笑，父皇不過是在做垂死掙紮，就算他保住胤淮的命，又能怎麼樣，這天下百姓難不成還是同意一個隨時都可撒手人寰的病秧子當皇帝。
    “不管他是真病還是假病，本王也就是少一個可以利用的人而已，就是父皇知道我要幹什麼，他也無力阻止。”
    這天下，有能力和他爭的，也就他那五弟而已，可惜的是，他那五弟母家勢力薄弱，母妃更是因為當年謀害皇後而被打入冷宮，隻要是斷了鬼陽這條臂膀，他就什麼都不是。
    “四壁城那些山匪都處置好了嗎？”
    管事點點頭，“王爺放心，都處理好了，保證不會有人知道四壁城的山匪和我們有關係，就算知道了，也沒有任何證據。不過，王爺，有一件事很奇怪，他們比我們預期的行軍速度還要慢，而且鬼陽好像不知為何已經脫離了大隊，有人看到他在一個小城鎮出現過，屬下怕有詐？”
    鬼陽，戰場上的鬼閻羅，會在這個時刻出問題，胤存掀開車窗簾，京城快進正午的繁華，滑過眼底。“不管他們在玩什麼，既然他脫隊了，我們就將計就計，派人截殺他，即便殺不了，能夠阻止軍隊回京是錯不了的。另外務必查清楚，他究竟因為什麼而單獨離開。”
    山匪已經被處理了，不能用剿匪的名義拖延還朝，何況如不是重大匪亂，軍隊私自剿匪，罪當謀反，鬼陽，本王相信你不會那麼笨，這個啞巴虧你吃定了。
    於小白一驚坐起，背脊上的衣服粘上後背，於小白抹去額頭的一些冷汗，抱著雙膝，下巴擱在膝上，麵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外麵無月無星，隻有打更人的聲音，讓這黑夜之中更加寂靜，“天幹物燥，關門關窗，小心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