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顛倒的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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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沉靜下來,每個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數分鍾過去,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討論聲漸漸地響起。“哦,我看一定是惡作劇,是個遊戲,太荒唐了,我不會加入。”“尤先生簡直瘋狂,他想讓我們公眾人物成為笑柄嗎?”“哦,既然是遺產的繼承競賽,那至少要給我們遊戲的規則吧?”“遊戲的規則就是沒有規則,上麵可是寫的非常明確的。”
就在人群陷入無法統一的討論中時,俞小凡收緊了書,貓著腰邁著靜悄悄的步伐背對著大家向門口走,可惜的是,很顯然,逃跑的第一步,他失敗了。
“嗨,你要去哪裏?”一位男士幾乎是怒喝著說,俞小凡回頭:“我。。。。。去把書放回去?”指著手裏的書,在眾人麵前晃了晃,緊接著又聽有人不解的高聲質問:“放書是往大門口走?小夥子你不要考驗我們的智商和判斷能力。”好吧,我錯了,我高估了你們的智商。
終於,靠俞小凡最近的戴眼鏡的先生沉不住氣了,他大聲的宣布道:“聽著,憑借各位的資產犯不著做出如此有失身份的舉動,宴會繼續大家就當什麼都沒法發生,也許一切都是玩笑,是不是,尤先生?”樓上的尤先生此刻卻早就不知去向,看台上空蕩蕩的,徒留簾曼飄飄揚揚,主角的消失無疑加深了賓客們的疑惑和恐慌,正在大家帶著各種猜忌互相試探之際,那珠寶商佩恩先生眼睛精光一現,他猛地衝上去一把將眼鏡男推倒在地上,大叫:“哈哈,來吧,擋路的都給我滾開!你不要我要!”他那貪婪、可怖、勢在必得的表情刺激的俞小凡大腦一時無法回路,好像個待宰羔羊傻愣愣的留在那兒。
你要幹什麼?俞小凡張大嘴巴才要撒腿逃跑,尤大老板就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了,他一個飛撲外加一腳踹中了佩恩,佩恩慘叫捂住肚子彎下了腰,尤老板幾乎氣急敗壞,氣喘連連指著佩恩,渾身上下都散發出生人勿進的凶悍:“那本書是我們家族的財產,剛才的遺囑絕對不能生效!今天的宴會到此結束!都給我離開!現在!”盡管他口氣是如此斬釘截鐵不容反抗,可是整個大堂裏竟沒任何人聽從他的逐客令,政府官員、商業富豪、社交名媛、知名專家似乎並不在乎今天這件事情會不會被人揭露,大家表情各異,卻擋不住那股無言表述的蠢蠢欲動。
佩恩漲紅了臉,肥大的麵部脂肪簡直就像是糾結在一處,他握緊拳頭:“sonofbitch,想跟我玩狠的,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說完如餓狼撲食嚎叫著撲向尤老板,兩個人頓時扭做一團,俞小凡瞧著他倆你上我下,你廝我打,拳腳功夫可謂不分伯仲,正看得津津有味,哪料從正前方突兀的一個酒瓶砸了過來在他腳邊摔碎了,俞小凡驚聲尖叫一嗓子跳了起來,他望向人群,就看見那個美少女Honeyyoyo和兩個英俊男士手裏頭是烏七八糟的酒杯、酒瓶和水果,此刻都正一起向他招呼過來,“抓住他!”這句話就像是啟動了總開關一般,將在場賓客聽的是醍醐灌頂,大夢初醒,不管男女,不論老幼,撇下手裏的酒杯,全部都奔向一個目標--抱著書的俞小凡。
在浩浩蕩蕩、同仇敵愾的隊伍麵前,俞小凡可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優勢,他抱緊了書,衝著辛格大聲喊道:“快跑!快跑!”轉身一溜煙就往樓上奔去,也顧不得他身後的辛格大叔要如何苦逼的自救了,洶湧的人潮呼嘯奔騰,男士們沒了深沉,女士們脫下高跟鞋,前赴後繼伸出一雙雙白嫩的手臂在俞小凡身後群魔亂舞,緊追不舍,我的媽媽咪呀!俞小凡再不敢回頭看,抱頭一鼓作氣跑上二樓,沒等多喘一口氣,就被飛撲過來的女仆從嚇了個半死,她眼球幾乎都要睜到脫框,嘴裏嚷嚷:“把它給我!給我!!”咆哮間年輕的女侍從一把抓住俞小凡懷裏的書,兩人便開始拉鋸撕扯,他們互相用力,彼此誰也不會鬆手,但女孩子的力量畢竟是如論如何都無法與男性抗衡的,她自己體力不支一個失衡,竟然就摔倒,隨後沿著墜落的方向嘰裏咕嚕就滾了下樓梯!
俞小凡張大嘴,高聲喊:“她摔下去了,天哪!請幫幫她。。。。。“沒有人停下,甚至都沒有人在女孩身上浪費一秒的時間,她滾落在倒數第二個階梯,短裙外麵的腳腕子已經腫脹的駭人,痛苦慘叫中越來越多人在她身上橫跨過去,人流在蜂擁前進時又重重的踩在女孩的腿上、身上,她已經疼昏過去了。
俞小凡別無選擇,他繼續亡命逃跑,跑到二樓拐角處,迎麵而來的一個男人簡直就是用四肢爬行一般手腳並用向俞小凡飛過來,他大叫著側身避開,那個四肢爬行動物於是臉部狠狠的砸在地麵上,登時嚎叫個不停,趁此時機俞小凡加速奔跑,妄圖甩開後麵蜂湧而上的諸位上層人士,卻沒料到一個大個子男性自他背後猛地直接撲在地上,長手伸展,兩手死扣住俞小凡的腳踝並向後一拉,在如此不可抗力下他栽倒了。
俞小凡因為有書做護墊,即使身體這般撞向地麵,可他實際上並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害,在頭腦快速運轉無比清醒的狀態下,俞小凡立刻做出正確的判斷,低頭抬起一腿蓄足氣力照著那男人的臉就是一腳,“啊,我要殺了你!”男人的臉被這麼一踹,自然是劇痛的無法忍受,他鬆開了雙手捂住臉,可不管他如何遮掩,那臉上的鞋印依舊清晰可辨,俞小凡竟然看的笑場了,不過可惜,如此詼諧搞笑的場麵他無法繼續欣賞,後麵的追兵就快要抓住他了!
爬起來繼續瘋狂的逃竄,他從二樓的緊急出口一路極速跑到一層,在偌大的走廊裏一個一個屋子的檢查,希望能找到有活動窗戶的房間,不過看來今天他的運氣不佳,那間窗戶可以上下拉伸足夠容納一個人逃跑的客房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其他的房間的窗戶都非常小巧,根本就無法鑽出去,眼看後麵的人潮就要呼嘯掃蕩到走廊裏了,前麵又是死胡同,絕望之下俞小凡隨便轉了個彎就貼著牆壁不在動了,他聽到走廊的大門被踢開,吵嚷的人群向他躲藏的地方越來越靠近,聽天由命吧!俞小凡累的氣喘籲籲放棄抵抗,他緊緊閉上眼睛等待著未知的結局。
“過來!”就在他放棄抵抗時,忽然一隻有力的手拎著他的圓領輕鬆的把他扯進了一個房間,又迅如閃電般帶著他通過房間裏的串門東繞西繞的,俞小凡暈暈乎乎,他不知道一路上到底開開關關走了幾個房間,也不知到底是到達了哪個地方,總之,俞小凡明確的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
因為他看到了辛格在這狹小的屋子裏困獸般的來回踱步,當然拎著領子帶他來到避難所的除了卡爾也不會是別人,三個人兜兜轉轉又困在一個房間裏了,難道老天爺非要這三人組成一隊嗎?
“你沒把書給他們嗎?那會要了我們的命!”辛格不解,他樣子非常的急躁,顯然是在情緒失控的邊緣,俞小凡支吾了下,卻無法回答如此簡單的問題,辛格當然明白那八千萬英鎊的誘惑,說自己不動心那也是假的,可是比起生命的價值,再多的錢也不值得冒險,辛格繼續生氣的說:“它是一切糟糕麻煩的起源,怎麼可以帶著它,你給我扔了它!”卡爾深思了下,對辛格勸導著說:“別驚慌,我倒認為書給了他們才會帶來危險。”辛格大聲反駁:“誰驚慌了,誰驚慌了!我沒有!”如此熊樣和初見時拿錘頭嚇唬人的影像驚人的重合了,俞小凡默默感慨,卡爾失笑,他決定先不要給辛格壓力,而是轉而看向俞小凡,他道:“把書給我看一下。”
俞小凡高度警惕,他握緊了書,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這個舉動顯然在三人中產生非常負麵的影響,因為它提醒了三人,彼此間的紐帶似乎並不牢靠,甚至可能比起外麵的陌生人還要危險。
“我是被雇傭來的,辛格是來找人尋仇,你呢?卡爾,我們對你一無所知。”俞小凡靜靜的問著。
卡爾不可思議的看看他們兩個,表示不解:“你們懷疑我會做什麼嗎?我會對你們有企圖?在外頭一大幫沒有道德底線的瘋子要搶八千萬英鎊的時候?現在需要的是團結,不是隔閡,Fanni,我真是太感謝你了!”俞小凡不為所動,眼睛堅定不移直視卡爾,決不罷休的樣子。
卡爾沉吟了片刻,終於帶著怒音坦白:“知道嗎!我他媽的在賭博!人生就是賭博,誰說不是呢?我是倫敦電視台商業頻道的記者,你們知道,報紙新聞產業有120多年的曆史,而我失業了,號稱最自由的行業和無冕之王,我失業了,就因為我揭露了一點小小的廣為人知的“幕後黑手”,而我要賭,不成功的話,我想,哦,我不敢想。。。。。。操!”卡爾暴吼,歇斯底裏的抓了下頭發,然後回身狠狠踹了一腳椅子,椅子被踹的斷裂。
辛格驚訝,他不知道這個看似樂觀獨到的記者,原來和自己一樣,都是陷入絕境的弱勢群體,都是來到這裏尋找自己人生最後的救贖,隻不過方向不同而已。
俞小凡停頓了下,悠悠的道:“抱歉,原來是這樣,不過其實。。。。你失業了,辛格失去家園,而我。。。就要失學了,我。。。是那麼努力的讀書,本來獎學金是該頒發給我的,可是我的名額,我。。。“俞小凡無法忍受,聲音顫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那些有錢人明明有能力上學,他們浪費金錢生活奢侈,寧可把錢扔掉都不肯幫幫窮苦的人,卻要連別人受教育的機會都要剝奪,憑什麼!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公平!”
原來,是三個勉強生存,麵對殘酷現實卻要對自己更加殘忍才能活下去的人,有什麼比給你希望再讓你絕望更加殘忍可怕呢?
同時,在這莊園裏,也沒有誰能比他們三個人更加需要這筆錢了!
看來,莊園它顛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