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蟄龍驚眠,嘯動千山  第六十八回: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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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回: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濃霧散去,眾人舉目四顧,但見身處之地,乃是一片黃塵籠罩的山野,暮色下兩彪鐵騎遙遙相峙,旌旗招展。
    忽聽擂鼓喧囂,兩方人馬齊聲喊陣,呼聲如雷,震山撼野。
    耳聽殺聲震天,一行五人在矮樹後伏低身子。
    木風眯起眼,遙望一杆九旄大纛在鐵騎的簇擁下徐徐馳近,正是大遼將帥統領三軍的儀仗,思忖道:“那不是遼人麼?”
    顏少青在他耳邊低聲道:“一方是遼人,另一方是回鶻人。”
    木風怔了怔,問道:“北方各族於容貌上差異甚微,你如何肯定他們就是回鶻人,而非女真、西夏?”
    顏少青直視兩軍相持之處,目不轉睛道:“你仔細瞧瞧右側大軍中的督戰。”
    木風依言凝起目力,望見右側軍中,兩列扈侍擁衛著一架車輦,其上所坐之人,身披黃金甲,頭戴兜鍪盔,其身形容貌,宛然與大殿中的高昌君王一般無二,他訝異道:“原來是高昌王禦駕親征。”
    隨即拍拍衣袖,自地下站起身道:“既然如此,便沒我們甚麼事了。”
    方惜宴轉頭瞪著他道:“闖了禍,你便想一走了之?”
    木風好笑道:“小爺又不懂行軍打仗,留在這不是礙事麼。”
    方惜宴待要反唇相譏,忽然嗆進一口沙子,打了個噴嚏。
    木風哈哈大笑,攬過他的肩膀,促狹道:“方師侄,看來尊師對你甚為想念啊!”
    抬手將他推開,方惜宴剛要開口,低頭又打了個噴嚏。
    木風摸著下巴:“這一定是哪個師兄師弟惦記他們大師兄了。”
    “你……阿嚏!”
    “哈哈哈……”
    遠處戰馬奔騰,黃塵漫天,廝殺之聲,真如天崩地裂一般。顏少青沉吟道:“如此聲勢,想來是剩餘六陣並為了一陣。”
    沈遙雲頷首道:“六陣合一,威力亦隨之大增,現瞧著雖無大礙,但若放任遼軍攻破高昌城門,後果則不堪設想。”
    顏少青道:“怎麼說?”
    沈遙雲解釋道:“一白貪狼、二黑巨門、三碧祿存、四綠文曲、五黃廉貞、六白武曲、七赤破軍,這七個星宿被世人稱之為北鬥七星,而武曲與破軍之間另有兩星,一為右弼,隱而不現,一為左輔,是為常見,左輔排在八,右弼排在九,由七星配二星,共稱九星。”
    垂眸望向手中的拂塵,他繼續道:“天有異象,地有異勢,九星歸位,神州大統,高昌王命人布施九星連珠陣,旨在奪取天下,但因命數所限,在陣法還未完成時,他就殞命歸天了,後代子嗣為完成先皇遺願,將大陣隨其陪葬,結果這個曠世奇陣,便陰差陽錯的在地底掩埋了數百年。”
    顏少青神思一動,問道:“如若高昌王健在,且陣法依舊啟動,後果將會如何?”
    眼望遠處翻滾的黃塵,沈遙雲歎了聲:“天下將盡歸高昌所有。”
    顏少青心頭一凜:“區區一個陣法,焉有此逆天之力?”
    沈遙雲苦笑道:“九星連珠被稱之為絕陣,這個‘絕’字,不僅僅指它是個絕殺之陣,更是形容那位布陣之人,曠古爍今,絕無僅有。”
    木風破雁孤陣時,已吃過一次暗虧,撇了撇嘴道:“我看是個絕無僅有的奸詐之徒才對。”
    沈遙雲看了他一眼:“別打岔。”木風悻悻然轉過了頭去。
    顏少青道:“曠古奇才也好,奸詐之徒也罷,這個人究竟是誰?”
    沈遙雲幽幽歎了口氣,說出了一個名字。“袁天罡。”
    夜翎自始至終都處於沉默之中,聽到這話,不由詫異的抬起頭:“那不是前朝的……”隻要對機關相術稍有涉及之人,對這個名字就決計不會陌生,其撰寫的《推背圖》,震爍古今!
    說話之間,隻聽得號角吹響,數萬支羽箭在空中來去,未免被流矢所傷,幾人又向後退了半裏,顏少青思索片刻,道:“破陣之事須得從長計議,先撤進山中。”眾人均無異議,當下借著樹叢掩護,從小路拐進了山裏。
    顏少青憑著輕功卓絕,幾下縱上山頂,探查敵情。沈遙雲在樹下用羅盤推衍陣法變化,方惜宴自和他寸步不離。
    木風一人走在山澗,但見滿山遍野都是梅樹,時至初秋,花謝果熟,青果沉甸甸的墜在枝頭,飄香四溢。他仰頭笑道:“正好給小爺解渴。”將長袍下擺塞在腰裏,攀上了一株高樹。
    青梅入口,滋味清香鮮美,他嚼了兩顆,又摘了些裝進隨身的兜囊。坐在樹枝上俯瞰,夕陽落滿山穀,兩支軍隊在翻滾的黃塵中激戰正酣,舉目而望,那人屹立於群山之巔,一襲黑袍在大風中肆意飛揚,心中不由溢滿了喜悅之情。
    笑吟吟道:“借問吹蕭向紫煙,曾經學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辭死,顧作鴛鴦不羨仙。”
    山巔處,顏少青似有所感,垂目向半山腰的一株青梅樹望去。木風扯過肩上的披風,湊近唇邊。兩人目光似觸未觸,卻各自心有靈犀,低聲喚道——
    “風兒。”
    “青。”
    情意在心底靜靜的流淌。
    少時,顏少青的身影消失在愈來愈濃的山霧中,木風跳下枝頭,從腰間取出水囊,去往溪邊汲水。撥開兩叢矮樹,發現溪水旁散落著幾件衣物,夜翎正赤膊著上身,處理身上的傷勢。
    因自小修習弓射之術,他的雙臂比之常人更為勻實修長,盡管如此,仍是無法照顧到後心的傷口。
    木風站在他身後,眼見他一次次伸長手臂,卻將傷藥灑在別處,終於看不過眼,走上前去一把奪過藥瓶,對準傷處淋下,又撕下一截衣襟,簡單的替他包紮了傷口。
    夜翎側過頭,從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對方白皙飽滿的額頭,和半垂的長睫下一雙專注的眼眸,背上的肌膚被小心翼翼的碰觸著,有些涼,又有些癢,他略轉過背,一下抓住了他的手。
    “可以了。”
    狹眸緩緩眯起,形狀完美的唇瓣中吐出幾個字:“怎麼?怕我在藥中下毒?”
    夜翎呆了一呆,緊接著,胸腹間怒意上湧,反手將人按在地下,逼問道:“你究竟將我夜翎想成了甚麼人!?”
    未料隨口而出的玩笑話,竟激起對方如此大的反應,木風也愣住了,躺在地下,一時忘記掙紮。
    墓中種種,走馬燈一般在腦中回放,眼中瞧著他如玉般的肌膚被夕陽映的白裏透紅,夜翎呼吸一重,脫口而出道:“跟我回夜家堡!”
    木風更是莫名其妙,剛想問他:跟你回去做甚麼?冷不防背脊發涼,身後一株矮樹砰地一聲,成了碎木渣子。
    回眸看時,一襲黑袍迅速隱沒在樹海之中。
    “顏……”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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