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嫁 第二十六章 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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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稱為的族長老爺子見我沒回過神來,便輕咳了一聲試探道:“卿卿姑娘?”
我啊了一聲,順勢瞟見了那個黃紫衣裳的女子得意非常的表情,委實吃了個啞巴虧。
族長繼續道:“這幾日就勞煩卿卿姑娘住在老夫家中休養,過幾日便過門。”
我回頭看了看五鳴他們的同樣驚訝神情,對著老爺子比了個手勢:“五個人。”
那族長也不計較,隻和藹的掃視了一眼,便點了頭。
周圍天井是一片連綿不絕的粉牆黛瓦、飛簷翹角,因地形的起伏,隻見宅園高低錯落、層層疊疊。在一個不大的天地裏因地取景,沿阜壘土,假山奇花,建造亭榭,通廊曲折的院子裏出現多層次且幽美的畫麵,不得不說一句這族長住的地方當真考究。
我被單獨安排在東廂房,其餘幾人亦住在這個天井院子中其他幾個廂房內。
上吊尚得喘口氣,臨刑還有斷頭飯,我因不慎踩了位姑娘一腳便在全雷州百姓的眼皮子底下要被喪嫁給一個不知甚麼來頭的山神爺爺。古有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之說,如今我這一腳踏的要比饅頭沉得多,如此說來倒委實不冤。
用過晚膳後老爺子便造訪了我,他替我斟了茶,緩緩問道:“卿卿姑娘在這裏還住得慣嗎?”
我生怕他又搞出甚麼幺蛾子來,忙不迭的點頭:“慣,慣的很。”
他聞言微笑著打量了我一番,繼而用一種無奈般的語氣道:“卿卿姑娘不必害怕,你不知雷州的規矩,委實本不該趟這趟渾水,可既然已經將姑娘牽連了進來,老夫也該向姑娘好生解釋一番。”
我心道這話說的簡直就是貓哭耗子,我人都在你砧板上了你便是不解釋也罷,反正隻要未闌他們一個招呼我就該跑路跑路該幹啥幹啥。然還是誠懇的點點頭,道:“你說罷。”
“傳聞我們雷州一帶乃雷神上古時代的隱居之地,最早隸屬於先秦,而後先後為越楚的範圍,在幾千年漫長的歲月中,雷神消逝,雷州百姓便不得不與海風、水災、旱災、蝗災不停的抗爭,每次皆會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直至在幾百年前,有一位山神爺爺來到了當年雷神所隱居的深山中,不時出山帶領百姓疏通河道,開化田地,雷州百姓才得以安居樂業,隨後山神爺爺功成身退回到了十萬裏大山之中,百姓為感恩山神爺爺的所作所為,每年都會選出一名適齡女子嫁入大山服侍山神爺爺。因山神本是凡人,死後肉體才得以解脫成為神,故要喪嫁。”他說著看了我一眼,見我在聽著,便繼續道:“近來幾年雷州水災頻發,大家都說是因近年來怠慢了山神爺爺故引得山神爺爺不愉快,不肯照拂雷州百姓,故今日在街上請了法師大舉祭祀,不想被姑娘打斷,實在``````”
我擺擺手喝了口茶,心道我寧可信鬼也不信神,虞卿卿此生信過的神跡唯有百年之前羽化在我樓蘭太陽墓裏的顏上卿一人而已,還不是篤信。
那族長老爺子見我不說話,便掂量了掂量有些緊張的問道:“卿卿姑娘,你可曾成過親?”
我聞言心裏咯噔一下,預感這老爺子又要給我下套,不曉得是說成過還是沒成過的好,忽又想到我原已經同未闌圓過房,算不得清白之身,保不準並非適合喪嫁之人,於是便坦然看著他道:“是,我成過一次親。”
就果然見老爺子微微張大了嘴,還有些顫抖:“你同誰成親了?”
我想了想,答:“一個男子嘍。”
老爺子看似溫和,實則大約飛揚跋扈慣了,從聽說我成過親便開始有些不耐煩,微微慍怒道:“老夫自然曉得你是同一個男子成親,我問的是男子是誰,莫不是你聽過有誰會同一個女子成親?”
我啞然,半晌才小心翼翼的答道:“不才好像聽說過``````我爹算不算?”
“``````”
送走了族長不多時門外便來了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我打開房門,便果然看見了拓跋弧那張賊臉探了進來,笑的分外討打:“小卿卿~~~~~”
我冷的一個哆嗦,讓開身子好給他們進來,一麵倒了老爺子的茶重新泡了一壺,坐到桌前興致勃勃道:“怎麼啦?是不是查到甚麼了?”
五鳴看著我給他沏好一杯茶,拿了過去點點頭道:“不錯,你今日在街上不慎踩到的那個姑娘並非尋常人,喚作勞雨芳,乃是族長的孫女。”
我奇道:“這爺孫倆一個陰損一個明損還真登對,恐都不是甚麼好東西罷。”
話音剛落,坐在身邊的拓跋弧忽然猛地一下捂住我的嘴,謹慎的看了看房梁和窗戶道:“你說話小心些,我和五鳴方才進門的時候發現這裏暗中安插了不下十個會功夫的人,恐是來防著你逃跑的,當心隔牆有耳。”
這樣一說我才忽覺事態嚴重起來,這雷州人家玩真的了,亦正了正身子詢問道:“有問道關於喪嫁的事情麼?”
石破源道:“有是有,然我們畢竟是族長府上客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百姓不知為何皆有些躲躲閃閃,能問到的不多。”
我道:“你說罷。”
石破源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道:“雷州的喪嫁大約是從三百年前開始的,大抵是選一個生辰屬陰的女子,於宜嫁娶的黃道吉日八抬大轎抬進山裏放下,待到入夜子時山中大霧四起,自會有山神守衛前來帶走女子入山侍奉山神,那些被選中的女子一開始大多是外鄉人,隨後漸漸沒有適合的外鄉女子了便開始選本鄉的女子,但無論是哪裏的女子,最後卻皆有同一個結局——她們被抬入十萬裏大山,從此一去不回。”說著頓了頓,繼續道:“還有皆生的頗好看。”
我皺著眉頭想了會,總覺得似乎漏了些甚麼,卻想不起來,便道:“這也沒甚麼特別的啊。”
拓跋弧緊接著道:“廢話,光這些自然沒甚麼特別的,可進來因雷州天災四起,對選的女子亦越來越嚴格,你可曉得這次原本被選中的女子是誰麼?”
我扭頭奇道:“勞雨芳?”
“沒錯,”拓跋弧打了一個響指:“你可曉得那族長是如何對外說的麼?他那孫女勞雨芳本是庚寅年辛酉月壬戌日壬戌時生的,就生辰八字而看乃是雙陰女子,年齡適合,生的亦``````算是頗好看罷,無奈那族長舍不得孫女,恰逢不久前雷州又鬧了瘟疫,雷州百姓幾乎暴亂一場,族長才不得不暫時允了此事,誰知今日遇到了個生辰八字全陰的。”說著衝我挑了挑眉毛:“好大的一個炮灰。”
我嗤了一聲,心道生辰八字全陰又不是甚麼稀奇事,隻是略略少見罷了,便是尋常街上拉個人來問其生辰八字,亦是很難找到與其相同的。
拓跋弧又道:“小未方才沒同我們一道,而是獨自往我們來的路上回去看了一遭,發現原來咱們來的路上有好些個暗點,恐我們幾個還未進雷州便已經被曉得了蹤跡。”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對吧五鳴。”
五鳴出乎意料的居然點了點頭:“你真不該隨意便把生辰八字和名字告訴別人。”
我好笑的捅了捅他的腰:“你傻了?生辰八字是沒錯,可我不叫虞卿卿啊!”
五鳴聞言微微一愣,隨後也笑起來,倒是石破源先一步拓跋弧輕聲奇道:“你不叫虞卿卿那你叫甚麼?”
我提防著隔牆有耳,便拿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比劃了兩個字。
善彌。
不料我將將寫完,門口便傳來一陣敲門聲,我驀地一驚,趕緊拿袖子擼掉那兩個字。
“幾位客人,卿卿姑娘明日便要出嫁,還望幾位早些敘舊完畢,好讓姑娘歇息。”
麵麵相覷的對視了一眼,果不其然,這裏已經被老爺子監視了,我衝他們三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出去,五鳴會意的點頭,轉而握了一下我的手:“你自己小心些。”
我嗯了一聲,開門目送他們幾個離開,就在我完全關上門的那一刹那,門縫裏拓跋弧原本在思索的的眼睛驀然瞪大,指著我呼之欲出:“你,你是``````”
我極害怕他關鍵時刻掉鏈子把我名字喊出來,趕緊砰一聲關上門,背倚著門框微微喘息,低頭,手心裏赫然多了一把綠鬆石匕首。
雷州族長那老狐狸防著夜長夢多,居然生生沒顧上甚麼嫁娶的好日子,隨口胡扯了當下便是黃道吉日,擇日不如撞日。
是以我第二日尚在睡夢中便被幾個婢女拖起來沐浴更新梳發髻,桌上素縞的嫁衣色澤純的似乎下一刻就要滴下白水來。
門口示威般的站了廿十個勞家高手,整個府裏裏裏外外都是黃色的符咒,從守衛到侍女每個人都手持肩貼符咒,到處飄著黃紙,從裏到外煥然一新。五鳴他們亦早早起來在外麵等著我,忍著不曾動手,氣氛暗中波濤洶湧,卻獨獨不見了未闌。
鏡:大家久等了,因為最近在屯稿子好幾天沒更,下麵幾天應該會一次發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