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吳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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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因身染怪疾,收到奇特又莫名的醫函而從大漠踏入南詔古國。
撫仙湖畔拿著絲巾的苗女在清亮的月光下微笑,幽幽茶馬古道上跨越千年的執念,湘西獨有而奇特的巫蠱。或在某一日午夜猛然醒來,我會看見熟悉的亡魂,他們一個一個走過雲端,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大漠到江南,究竟是我一直吸引著他們,還是這一切注定要發生?
第一章
樓蘭乃古西域之“城廓之國”,此地東通敦煌,西至焉耆、尉犁,精絕。早於漢初便已有大道聯往都城長安,外通波斯古國,草豐水美往來貿易,世人稱之“絲路。”
我出生於孔雀王城的皇宮之中,生我的那一對不靠譜的爹娘正是樓蘭王安末深磐和他的王後,彼時絲路貿易已然很興旺,往來客商自西域或自長安皆紛紛在樓蘭歇腳經商,故樓蘭很是富饒和美。
我作為樓蘭唯一的王女,注定日後要繼承我爹的大統,故自然不能落下課業。我的授業老師對我的評價乃是:“公主聰慧絕倫,我等凡夫俗子望塵莫及。”
其實我心裏對此事還是略略有個數的。當年我爹第一次牽著我的小手,將我帶到老師麵前時,他先是對我爹行了個禮,後甚傲然地對我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嘴唇輕啟道:“年紀到底小了些,也罷,讓老夫考考你的靈性罷。”
我從未見過有人能將傲然和慈祥這般和諧的在臉上融為一體,頓時驚為天人。大抵沒點本事亦不能進到孔雀王城做我的老師,便抬起頭茫然看著他。
老師沉吟了半晌,道:“十年寒窗衣不解帶,隻為一朝魚躍龍門。你來對下一句。”
我彼時不過是個四五歲的孩童,頭上奶毛尚未長全,怎麼可能曉得甚麼是對子?於是聞言瞪大眼睛,腦袋裏刷刷的過了幾遭,終於在他和我爹期待的目光下硬著頭皮將肚子裏唯一搜刮出來的墨水拆開又重組,結結巴巴道:“一夜風流袒胸露乳,可歎隻為精益求精。”
而後便見我的老師麵部極不自然的抽了抽,在吐血與不吐血之間,終艱難的選擇了不吐血。
然事實縱然如此,我到底還是認為我的性子遺傳於我那一雙爹娘。
樓蘭王室隻得我一位公主,是以我自小便皮,瞞著爹娘做的混賬事大多慘絕人寰,最後被我爹曉得,他自是舍不得打我,先怒目圓睜的瞪我一會兒讓我曉得自己的過錯,隨後便在我可愛翹挺的臀部輕輕拍了兩巴掌以示懲戒。我娘在一旁看著他的動作,忽然愣愣道:“你,那叫打麼?往枕頭上拍個灰動靜還比你大些!”我爹直起身子也愣愣道:“我也覺得輕了些,那,怎樣才叫打?”
而後我爹和我娘就打的力度問題在我的淒涼的臀部上演練了一下午。
我真的何其無辜。
再後來堪堪過了幾年,我爹從外頭撿來了一個同我年紀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來習武做我的貼身護衛,我起初不大樂意,自以為是我爹找了個借口差人看住我。然我第一次見到五鳴後便徹底篤信了一個念頭。
孔雀王城外頭流浪漢比比皆是,他卻能被我父親撿回來,可見長得好看確實是一項重要的生存技能。
五鳴做了我的侍衛後果然堅決貫徹了我爹的目標方針,用他那身在我上上之上的好武藝將我死死看住。我看他越發不順眼,終有一日我捏著一條被我蹂躪到生不如死的刺毛蟲偷偷溜進五鳴房間,拉開了他放底褲的櫃子,在他最上頭的那條底褲中塞進了這條法寶,坐等著那驚天動地的一聲慘叫。
可是我等了半日,屁股都坐歪了也沒見那聲慘叫,便疑惑的瞧瞧推開五鳴的房門往裏瞅,一瞅便對上一雙深邃的黑眼睛,正定定的瞧著我,手裏握著個瓶子,瓶子裏頭正是那條蠕動的寶貝毛蟲。我一見法寶給關在瓶子裏,頓時氣得哼哼唧唧,扭頭便跑進我娘房間裏。
當時我已有七八來歲,我娘終於在我爹的辛勤耕耘下為我生了位王弟,我自是很高興,也頗歡喜這個虎頭虎腦的奶娃娃,三天兩頭便跑去看他。
我尚記得我娘生他的那一日,那日宮裏所有的侍女和婆子皆忙上忙下,換水的換水端茶的端茶,我在一旁呆呆的瞧著,心裏頭覺得其實好像用不著那麼些人,大抵是那些個沒事做的看見別人在忙,心裏很是不安,便也跟著一道忙,故最後我瞧見有好幾個侍女神色淒苦的爬上了天花板,開始擦拭。後在我娘痛苦的呻吟半日後,爹的寢殿裏發出一聲嘹亮的啼哭,接生的婆子歡天喜地的一麵抱過我王弟,一麵對我娘樂顛顛道:“王後你看,這小子丁丁可真大!”
我娘凝神一看,頓時喜上眉梢,拉過我的小手指著他道:“彌兒你快猜猜,娘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我聞言大驚失色,睜大眼仔細瞧了瞧我王弟的小丁丁,轉過頭小心翼翼答:“是``````男的罷?”
樓蘭當屬大漠綠洲,因長安同波斯的往來貿易頻繁,近幾年越發富饒穩定,在我十三歲的時候我王弟六歲,兩人在孔雀皇宮整日整日的不著調,幾乎騎到我爹頭上去。
彼時我王弟六歲,實則年紀還是小了些,到底很多時候還是需要我娘帶著,故有一日晚宴間訴苦白日陪我爹會見文武百官夜裏還得帶著恬佑實在辛苦,我扒下一口飯,天真無邪的當著宴間眾人的麵道:“要不讓爹爹再娶一個王妃罷,你便可以安心帶王弟不用那麼辛``````苦``````了``````”
沒有錯,然後場麵就血腥了,此後半月我的睡姿都是麵朝下。
現如今我已有十六歲,在我爹和我娘的保護下安全的度過了這十六個年頭。樓蘭是我的故鄉,孔雀王城是我的家。
五鳴自我七歲那年開始便一直跟著我,其實並非完全是我爹派來監視我的,更多的是為了保護我。
因為我天生會飛。
那種飛不同於輕功,而是鳥兒一般的翱翔,隻要我想,我就可以。
這種能力在我六歲的時候便顯露出來,有時候我倒真心覺得其實爹娘很疼我,竟沒有將我當做妖孽一刀斬了以除後患。
然事情並不是這樣便結束了,在我十歲那年又驚駭的發現我可以集中意念將水凝結成冰。彼時在遙遠的大漠,冰根本是一種罕見之物,一塊冰的價錢大約要比一塊綠鬆石更貴一些。我雖然混賬,但也曉得輕重,並不為此聲張,暗暗和爹娘一道瞞下了此事。
將水汽化冰,似乎並不影響我的身體狀態。
然在我又以為從此可以高枕無憂,安然過完一生的時候,一封信函打破了所有的平靜。
那封來自南詔國的信上寫著,我極有可能是自小便中了南詔苗寨的苗蠱,故身體生出了異象,恐怕隻有親自到南詔走一遭,才能徹底尋到解除詛咒的法子。
這封來曆不明的信讓我爹爹先是震驚為何隱瞞了數年的事會給遠在南詔的人知曉,隨後勃然大怒,更是信誓旦旦的摟著我發狠道絕不會為了一幹毫無根據的說辭讓我跑到南詔去冒險。
我身子比較單薄,頓時給我爹一把勒的滿麵青紫,遂掙紮著喘了一口氣艱難道:“我日後乃是樓蘭的女王,總不能因了這兩件事永藏在皇宮裏頭不會見百官和使者罷?”
我爹愣了愣,摸著我可愛的腦袋瓜子半晌,忽然歎了口氣。
他素來英明神武,不曾歎過氣,這一聲歎的我心酸的很,也惆悵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