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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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小道上一輛馬車緩緩而行,車上掛的是青色布幔,拉車的馬也不是什麼名駒寶馬,隻是比一般的馬匹健壯些。車轅上,一個黑衣女子曲腿而坐,手裏拿著馬鞭卻不揮動,隻悠閑的坐著偶爾遇到岔路時拉拉韁繩,轉個方向。
忽然,車內一陣響動,然後車簾一掀,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瓜子臉。女子也沒回頭,聲音平平的說道「醒了就先吃點東西,還有兩個時辰才能到下個鎮子。」
「哦……」小臉皺成一團,錢冬兒幹脆鑽出馬車坐在楚揚身邊,從身後抱出一隻大木盒,拿起一塊糕點在她麵前晃晃「你也吃點?」
「不……小心!」楚揚的話還沒說完,馬車突然一個顛簸,錢冬兒差點沒被甩出去。好在楚揚眼疾手快摟住他的腰才穩住,隻可惜了那一盒子糕點。
短暫的呆楞之後,錢冬兒迅速恢複鎮定,眼珠兒一轉,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神情。楚揚正在拉受驚的馬,沒看見他的變化,所以一停下來就看見錢冬兒快被嚇哭的樣子。
「沒事了。」楚揚拍著錢冬兒背輕聲安撫。師傅總是說男兒家是用來疼愛的,那時楚揚隻是記在心中卻不懂這句話真正的意思。不過她現在似乎有點明白了,錢冬兒彎著腰,背上的骨頭硌著她的手,微麻的感覺確實讓人憐惜。
靠在楚揚的懷裏,錢冬兒聽著她的心跳聲沒由來的一陣心安。她不是會說漂亮話的人,但是每次就那麼幾個字卻總是能觸碰到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不過他很慶幸,她的好隻有他看得到,真希望永遠都隻有他看得到。
溫情流動之間卻被錢冬兒的肚子發出的咕咕聲打斷。雙手懊惱的捂著肚子,錢冬兒的臉像著了火似的,癟癟嘴「我餓了。」
楚揚看看正在悠閑的吃著草的馬兒,又看看滿臉通紅別扭的歪著腦袋的錢冬兒,想了想,說道「你先歇會兒,我去去就來。」
雖然錢冬兒性格跳脫,一點不像大家公子,但是怎麼說也是富養出來的。有時候會坐馬車也是在百柳縣內,都是青石板鋪成的街道,走起來平穩得很。可是出了縣城進了山道就不一樣了,碎石太多,馬車顛簸,錢冬兒哪裏受得住這個,當時就白了臉,扶著一旁的樹把早飯都吐出來了。
所以楚揚不得不放慢速度,最後讓馬兒自己慢慢走。這樣一來錢冬兒倒是舒服了,行程卻拉長許多。就像現在,明明到下一個鎮子隻需一個時辰,但是為了照顧錢冬兒卻要兩個時辰。
楚揚有隨身的幹糧不怕被餓著,錢冬兒卻不一樣,他的胃吃慣了山珍海味,突然變成冷餅冷饅頭,肯定要拉肚子。所以,楚揚才決定先讓錢冬兒填飽肚子再趕路。
錢冬兒將地上的木盒撿起,用手帕把髒了的地方擦幹淨,然後放進馬車。做完這些之後,他便靠在樹上,看著楚揚離開的地方。林間起了風,吹起他的頭發和裙裾,錢冬兒知道在外麵不比在家中,好看的衣裙和繁瑣的發式是不能講究了,一切都要從簡。不過隻要能和楚揚在一起,在他看來這些小事就不用太計較,這是她的生活,他想要走進就必須改變。
等了一會兒楚揚還沒回來,錢冬兒心裏著急,但是想起楚揚的囑咐,仍是呆在原地不敢胡亂走動。突然,四周的樹木嘩啦啦的大響,十幾個拿著大刀的女人飛快的出現在錢冬兒麵前,為首的女人長得高壯,右邊臉上還有一道疤,從眼角到耳緣。
錢冬兒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早不見了平日的機靈,當時就麵無血色身子發軟,腦子以前空白不知該如何應對。
站在刀疤女右邊的一個尖嘴猴腮的女人見錢冬兒被嚇得瑟瑟發抖,但是那張粉黛未施的小臉卻是絕色,如今眼眶微紅更是我見猶憐,心中邪念陡升。她將手中的大刀往肩上一放,道「小公子怎麼一個人在這兒?是不是有什麼難處啊,可以和大姐我說說嘛!」神情猥瑣,言語間的態度更是淫邪,說著還要上前。
「別,你別過來!」錢冬兒想要後退,可是背抵著大樹再沒退路,隻能強自鎮定下來,對那人道「你們想幹什麼?」
「哈哈,我們想幹什麼?」那女人竟真的停下步子,不過看著錢冬兒的眼神卻像看著獵物一般,泛著幽冷的光,「我們當然是打劫啦!」
「我,我們的錢都在車上,你們過去拿就是了!」錢冬兒暗暗鬆口氣,原來是一群劫匪,錢財身外物要就拿去吧。
「嗬嗬,小公子真是天真那!我們打劫自然是劫錢又……劫色啦!」女子笑得更是猖狂,伸出手眼見就要抓到錢冬兒的肩。
「滾開!」慌亂之中,錢冬兒從荷包裏掏出一把東西也不管是什麼直接甩在那女人臉上,尖叫一聲用盡全身力氣推開她。
「啊!」一聲短促的慘叫過去,隻見女人雙手捂臉痛苦的在地上打滾,暗黑色的血從指縫中滴下,落在地上迅速的浸在泥土中。沒一會兒,那人就沒了聲響,僵硬的躺在地上,一看就知道人已經死了。
同女人一塊兒的人看見這個情形,臉色都不怎麼好看,雖然劉七這人平時很好色還總是做些偷雞摸狗上不得台麵的事,但是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幾年,看她死得這麼慘,心裏多少還是有點兒憤怒的。幾個女人忍不住就要上前了結了錢冬兒,但是卻被刀疤女攔,幾人無奈卻也隻能按奈住心情。
從這些人出現到現在,刀疤女沒說過一句話,但是錢冬兒也明白這人絕對是她們之中的老大。說實話,錢冬兒剛才也沒想過自己會親手殺人。雖然他喜歡草藥,沒事就琢磨著配製新藥出來,但那都是為了打發時間,絕對不是為了要人性命。錢冬兒感覺到刀疤女麵色微沉的看著自己,眉目間的淩厲讓他來不及為剛才的殺人行為害怕,隻想著楚揚怎麼還沒回來,自己就快撐不住了。
一步接著一步,其實刀疤女走得很慢,但是在錢冬兒眼裏卻是一瞬間她就走到自己麵前。他渾身顫抖著,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後背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打濕。錢冬兒抖著手又想從荷包裏掏藥,可是手抖得太厲害,幾次嚐試都沒能成功。
「你叫什麼名字?」刀疤女的聲音和她的長相很相配,嘶啞,滄桑,不帶感情。
錢冬兒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麼要問自己的名字,但是下意識的他就是不想說,哪怕對方的氣勢已經將自己壓迫得快站不住。見他不願回答,刀疤女不悅的皺起眉頭,伸手就要掐上他的脖子。
「老大小心!」
「揚揚救我!」
幾個聲音同時響起,而刀疤女也感覺到背後一陣冷風襲來,她一個閃身便躲過楚揚手中的劍。楚揚也不繼續出招,抱著錢冬兒飛身向後停在十米外。刀疤女看見楚揚微微一怔,隨後露出一個陰狠的笑「原來是你,咱們了真是冤家路窄啊!」
楚揚不為所動,左手抱著錢冬兒,右手執劍放在胸前,眼中全是防備。倒是錢冬兒有了靠山,恐懼的心情恢複不少,轉頭悄聲問道「你們認識?」
「不認識。」楚揚看著刀疤女,眼神平靜,似乎根本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裏。豈止沒有把她放在眼裏,楚揚是根本就記不得這人是誰了。自從師傅宣布她可以出師之後,為了賺錢幫師傅還賭債不知道接了多少任務,結下多少仇家,區區一個刀疤女怎麼會放在心上?
不過刀疤女可不知道事情真相,就算知道了隻怕會氣得更厲害。她冷笑一聲「哼!那今天就讓你認識認識!」說罷,舉起手中的刀,飛身上前衝著楚揚麵門一刀劈下。
楚揚抱著錢冬兒連連閃躲,就是不出招,刀疤女見此更加憤怒大吼一聲「找死!」出招更加迅猛,看那架勢似乎要拚命,隻不過每一招都會刻意避開錢冬兒。楚揚隻做不知,仍然是不慌不忙的閃躲,百招之後終於尋了刀疤女的一個破綻,提起早已灌注內力的軟劍飛身上前,一劍刺入刀疤女腹部。
其他人見刀疤女受傷,紛紛緊握大刀就要和楚揚拚命,可是卻被製止,隻好將刀疤女圍住嚴陣以待。楚揚不說話,拉著錢冬兒轉身就走。這個刀疤女受傷不輕,今後隻怕是不能動武,今天錢冬兒在這兒,當著他的麵還是不要取人性命為好。
「等等!」刀疤女捂著腹部在手下的攙扶下站起來,「我叫連悔,記住了!」
眾人都以為她是記著楚揚剛才的話,所以才說的這句話,隻有錢冬兒知道,連悔說這話的時候那雙淡綠色的眼睛看著的是自己。可是他不敢回答,急忙回頭拉著楚揚就走。他不知道連悔是什麼意思,他根本就沒見過她,這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