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月倚牆，樹蔭晃，一杯烈酒繞塵揚。
    觀音穀，百草園。
    百草園是百裏謙和百裏嘉琳住的別院，標準的四合院。
    百裏謙淺笑著看著自己對麵石桌上的人，斟滿一杯杏花酒，遞上。
    “師叔不是在閉關麼，怎麼有時間來這裏？”百裏謙問的漫不經心，可是他卻知道百裏乾來這裏必定是有事情的。
    百裏乾是百裏奚的胞弟，百裏謙從小到大也就見過那麼兩三次，上一次是在百裏奚的葬禮上，這次他的出現毫無征兆，百裏謙隱隱覺得有什麼重要的事兒發生一般。
    “小謙啊，我為什麼事情而來想必你應該猜到了，既然宇文昭走了，咱們也就開門見山了。”百裏乾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衣袖，說的頗有些嚴重：“你爹生前怎麼囑咐你的我想你不會忘，我既是你的師叔也是你的大伯，在這裏我再給你敲一次警鍾，離宇文昭遠點，越遠越好，最好不要有一點牽連，不要以為你今天的舉動我不知道，沾上皇家就相當於沾上了斷頭台，你自己斟酌。”百裏乾再次將酒杯斟滿，一飲而盡，很享受地砸了咂嘴感歎道：“好酒，好烈的酒，隻是再香醇的酒也有喝完的時候，”
    百裏乾起身伸了個懶腰，起身進屋去了，百裏嘉琳偷著在門外看著，直到看到百裏乾起身進了屋他才偷偷摸摸地摸索著進了門。
    百裏嘉琳從小害怕百裏乾，也不知道為什麼。
    百裏謙不言不語兀自小酌。
    百裏嘉琳在他的身後將他的眼睛蒙上調笑道：“快猜我是誰？”
    “嘉琳別鬧了。”百裏謙的語氣不同往常，有點冷，還有點煩躁，這還是百裏嘉琳第一次見如此的百裏謙。
    “小謙怎麼了？”百裏嘉琳放開他，坐在旁邊，一雙杏眼打量著百裏謙，隻見百裏謙兀自斟滿一杯酒，仰頭飲下，百裏嘉琳想說什麼還是咽了回去。
    “嘉琳，如果說在這個世上沒有一個朋友你會怎麼樣？”百裏謙突然問。
    “沒有朋友啊。”百裏嘉琳想了想，對上百裏謙纖塵不染的玉白臉龐道：“我隻要有小謙陪我就好了。”
    百裏謙抬眸看了一眼百裏嘉琳，什麼話都沒說，臉上已經有醉酒的痕跡，兀自整了整衣袖，他起身將酒具收起來，準備回屋。
    “小謙？”百裏嘉琳泫然欲泣，百裏謙的態度真是難看啊，可是他們畢竟不是親姐弟不是麼？
    可是百裏謙的一句話成功讓百裏嘉琳的最後一絲希冀土崩瓦解。
    “嘉琳，你該嫁人了。”
    這是百裏謙長這麼大以來唯一一次催促百裏嘉琳，百裏嘉琳突然覺得自己待在這裏成了小謙的累贅。
    百裏嘉琳咬著嘴唇，什麼話都沒說，隻是看著百裏謙的身影默默流淚。
    守了他這麼久，他還是什麼都不懂，還是要把自己推出去。
    凜冽的身影如清水一般，百裏謙永遠不知道，多少個夜晚，有個女子經常看著這個背影，有時候會流淚，有時候會心疼，有時候甚至想要保護，百裏謙就像這個女子的蠱毒，蠱毒入了骨，想要治愈便是難上加難，即使到生命的最後。
    誰都沒有錯，錯了的隻是月老的紅線而已。
    不是百裏謙不知道，他隻是假裝不知道。
    百裏嘉琳呀永遠不會知道，在這個外表冰冷的皮囊下是一顆溫柔卻溫暖的心，他之所以裝作不知道，隻是因為百裏奚死前告訴自己，不能傷害嘉琳，一輩子要將他像親姐姐對待，就算百裏奚不說，百裏謙也將她認定為這輩子最親的人。
    雖然知道自己並不是百裏奚親生，他還是很感謝命運。
    就像一紙信箋落了塵，留下的痕跡模模糊糊，可是每字每句都是無比的真誠。
    一個身影站在屋內，熄了燈，看著院子裏站著的身影，終是歎息了一聲。
    也終是歎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