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司機送她到會場，拍賣現場已準備就緒。她沒有看到宇文熙，卻見到了肖然然。
    肖然然看見她，施施然地走過來。
    “安小姐，您好，我們又見麵了。”
    “肖總監，您好。”
    “原來安小姐對這次拍賣也感興趣，如果看到喜歡的可以跟我說。我可以提供協助。”
    “謝謝肖總監的好意。我想，拍賣還是應該公平競爭，價高者得。”
    “安小姐，請放心。Y。U。公司的財力宏厚，如果安小姐喜歡，我很樂意提供幫助。Gary一向知道待客之道，他對客人一直都是禮重有加的。安小姐不用跟我太客氣。”
    一句話，說得隱晦卻也分明：你隻是客人，一個外人。
    她不卑不亢地回應：“再次感謝肖總監的盛情，不過無功不受祿。對於喜歡的東西，我一向取之有道。”
    仿佛她的話戳中了對方的痛處，肖然然臉上的笑容瞬間褪去，留下一句“失陪”便踩著十二公分高的高跟鞋轉身離開。
    拍賣正式開始，在場的多幅作品都被高價拍得。
    當拍到那一幅叫《欽慕》的作品時，由於是首屆的獲獎作品，加上當時攝影界還是膠卷流行的年代，這幅作品更顯得彌足珍貴，於是引起了現場激烈的競爭。
    當競價越來越高時，忽然一個聲音喊道：“一千萬。”
    安菲羽看到了陸晉文。他竟然用一千萬來拍這幅攝影。如果沒有猜錯，他應該是飛翔工作室的繼任者，他為何把它拿出來拍賣卻又自己拍下這幅作品？
    “一千五百萬。”安菲羽猛地回頭，看到出現在會場門口的宇文熙。
    他似乎是匆匆趕來的，臉上有一種倉促的表情。
    “兩千萬。”陸晉文加碼。
    宇文熙：“三千萬。”
    全場頓時哇然。
    宇文熙走到她身邊，低頭看著她驚訝的表情：“你喜歡這幅作品。”
    他說的是陳述句。
    那邊陸晉文看到低頭交談的兩人，似乎有瞬間的意會。他朝宇文熙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沒有再出價。
    “三千萬，一次。三千萬，兩次。三千萬，三次。成交！”
    “恭喜宇文熙先生獲得這幅作品，也謝謝宇文熙先生為我們慈善事業作出的貢獻。”
    他走到台上，接過話筒：“謝謝。這幅作品，我希望送給一位喜歡它的朋友。謝謝各位今天的蒞臨，也非常感謝在座各位對慈善事業的支持。”
    “宇文先生，請問這幅作品你是要送給誰的？用三千萬拍下一幅作品，這位朋友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對嗎？”
    他剛走下台，記者便蜂擁而至。
    “是的，她在我心中，是很重要的一個人。謝謝。”說完，沒有停留，把一群媒體留在身後。
    安菲羽看到肖然然臉色很不好看地衝到他麵前跟他爭執，然後他的臉色忽然變冷。
    他沒再理會肖然然，快步向她走來。就算是隔著人群，她都能感覺到肖然然充滿敵意的眼神。
    “你把它拍下來，就隻是因為我喜歡？”
    “不然你以為？”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
    “小菲，你的事情，我都必須知道。”
    太霸道了吧……
    “可是你也不用花那麼多錢把它拍下來啊，喜歡不一定要擁有。”
    “我相信，它對你來說，會是特別的一個紀念。”
    “我不習慣揮霍。宇文熙，你一直都是這樣收買人心的嗎？”
    “這不是揮霍，小菲，拍賣所得的錢會被用於慈善用途。況且，我也知道，你的心，它很珍貴，千金難買。我從來沒有想過用錢去買它。”
    安菲羽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再一次被他眼裏的執著打動。
    “宇文熙，你很喜歡我嗎？”
    “我很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你。
    “為什麼？”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不在你身邊，是什麼樣的一見鍾情，讓你傾心至此？
    “小菲，有句話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用來形容我對你的感情，希望不會辜負它。”
    如果說安菲羽沒有被感動，那一定是騙人的。這個男人，正以一種最執著的感情慢慢地融化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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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熙在拍賣現場隻出現了一會兒就又匆匆離去。
    當天晚上他回到家時，安菲羽剛洗完澡。聽到走廊的聲音，她猶豫著要不要出去跟他打個招呼，卻聽到他在講電話。
    似乎是在爭吵？
    “夠了。我覺得我已經說得很明白。”
    “她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目前最重要的是家人在身邊支持她。”
    “我不想重複第二遍！我們兩家的交情是父輩的功勞，我不希望因為你的自以為是傷了彼此的交情。”
    “不必多說，我的事情無需向你交代。”
    安菲羽推門出去，看見樓梯前風塵仆仆的男人。
    “吵到你了？”
    “你沒事吧？”她眼裏流露出關心。
    “我沒事。”他的語氣裏有一絲疲憊。
    “需要我陪你嗎？”
    記憶中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疲憊的他。那個強大的宇文熙，是優雅淡定無所不能的。
    “你說什麼？”男人臉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如果你需要我的話。”
    “我需要你。”他一把把她拉進懷裏。
    安菲羽默默地被他抱著，感受到他的失落，抬手抱住他的背。
    “小菲，謝謝你。”
    走廊裏安靜擁抱的人，像一對相愛的情侶，燈光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身影。
    良久，他放開她，深深地看她。
    “小菲，我喜歡你的眼睛。”
    “宇文熙，你還好嗎？”
    “我沒事。”
    “如果你有事，明天我可以自己去。”
    “小菲，請別剝奪我在你身邊的權利。”
    “宇文熙……”
    “留在我身邊好嗎？”
    “你要我怎麼做？”
    “你什麼都不用做。你隻要讓我留在你身邊就好。”
    安菲羽歎了一口氣。
    第一次感覺到這個自信強大的男人身上，出現類似於脆弱的情感。強大如他，有什麼可以讓他害怕和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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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菲羽拿著熱牛奶站在他的門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敲了門。
    沐浴後的男人穿了一件深藍色的絲質睡衣，眼裏有掩飾不住的疲憊，在見到她的一瞬間，眼中閃過一抹光彩。
    “喝點熱牛奶，可以舒緩神經，對睡眠有幫助。”
    “謝謝你，小菲。”
    “不用謝，我們是朋友。喝完早點休息。”她露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容。
    “小菲……”他拉住轉身欲走的她。
    燈光下，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男人心中有說不出的悸動。任何人隻要看到這雙眼睛，都能忘記悲傷。
    “宇文熙……”她輕聲提醒他。
    “我沒別的意思。我隻是，很喜歡看你笑。”
    喜歡看你笑，喜歡你笑容裏可以融解一切冰霜的溫暖。
    “小菲，可以再對我笑一次嗎？”
    今晚，她的笑顏，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深深地震撼了男人的靈魂。
    第二天一早，宇文熙陪她重遊母校。經過斯坦福大學圖書館的時候，她遇到以前的導師。
    讓她想不到的是，導師與宇文熙竟是舊識，更讓她驚訝的是他竟然連續四年讚助心理學係的課題研究。
    “你為什麼要讚助心理學研究？”
    “我有一個妹妹，她生病了。”
    “你的妹妹？”
    “不是親妹妹。是我父親一位世交的女兒。”
    安菲羽已經猜出個大概。
    “不用太擔心，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心理學研究也達到了頂尖水平，相信她會好起來。”
    中午是在一家法國餐廳吃的。飯後，兩人坐在落地玻璃窗前聊天。
    “宇文熙，你大學就來美國了？”
    “嗯。十五歲來的。”
    “你的家人很早就移民了？”
    “我父母來得比較早。我出生時，父親的事業重心已經逐步轉到美國。”
    “你為什麼沒有一起來？”
    “我希望在國內完成高中。”
    “你一個人在國內？”
    “我跟著爺爺，住在他的大院裏。後來我父親……他過世了，母親不得不留在美國接管他的公司。”
    “我很抱歉。”
    “已經過去了。小菲，記得我跟你提過，我們是同一所中學的？”
    “嗯。”
    “我很慶幸你選擇了我的學校。”
    “可惜我們沒有機會做同學。”
    “我很抱歉。可是對我來說，這已經是幸運。因為這樣，我後來才可以一直打聽你的消息。”
    “宇文熙，說說你讀書時候的事吧。”
    他們渡過了一個溫馨的下午。透過落地玻璃窗遠遠望去，養眼的俊男美女是極為登對的畫麵。
    “小菲，謝謝你聽我說這些。”
    “你知道我很多，我也想了解更多的你。”
    “小菲，有你是我的幸運。”
    如果世界不曾有你，在那些陰霾的歲月裏，我將失去陽光。
    陽光透過玻璃照射到兩人的臉上。這一刻，彼此臉上的笑容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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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逗留了一晚。第二天下午回到紐約，之前拍下的那幅作品已被送到家裏。
    安菲羽看著這份禮物，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動。不是因為宇文熙重金拍下了它，而是因為那份心意。盡管她也感到莫名，自己對這張照片，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情。
    “我感覺，這張照片裏的人，跟房間裏的那幅油畫，是同一個人。”
    “她們是同一個人。”
    “你認識她？”
    “她是我的老師。”
    “就是教你畫畫的老師嗎？”
    “嗯。”
    那他也認識這幅作品的作者嗎？
    “小菲，有機會……我會告訴你。”
    “這幅畫，你要放在哪裏？”
    “小菲，這幅作品是屬於你的。”
    “可是，它那麼貴重……”
    “我拍下它，是因為你。沒有你，它也失去了它的價值。”
    “宇文熙，謝謝你。”
    “如果想要謝我，明天陪我。”
    “去哪裏？”
    “去看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