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趙趙早上洗漱的時候，發現自己額角長了兩顆痘痘。準備早飯的時候她覺得自母上大人隔天離開後，半個多月的日子過得簡直是……該死的順利！再也沒有見過程律師和阮馨輝的蹤影，也沒有任何的電話“騷擾”，她就這樣一手舉著菜刀，一手按住早餐腸，看著台曆上幾乎快要滴出血來的數字3，腦袋中突然就蹦出了一個詞——否極泰來。她對今天有十分不好的預感。
    “小米同誌，快回神，”陳玲從米趙趙身後經過，拍了下她的肩膀，“人家姑娘上班走神大多是在思春，你這一上午揚著頭，雙眼麻木地瞪著天花板，我說，天花板欠你錢了？一副深仇大恨的表情，你今天可是挺反常的，我這麼掐指一算……你姨媽可還不到日子。瞪完你的天花板，怎麼又改瞪我了？對了，最近怎麼沒有程律師和寶馬帥哥的消息了？大家關係這麼鐵，不如賣個消息給我吧！”
    “你這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知道有多嚇人麼？”米趙趙一臉嫌棄地搖搖頭，“我目測你最近又沒少長肉，不是都說熬夜會減肥麼？你天天熬夜看總裁文，也沒見你瘦下來。別這麼直勾勾的盯著我，我都好久不和噩夢在一起玩了，你可別嚇我。賣你個消息？想知道程律師和阮……咳，寶馬帥哥的消息？你跟我這麼鐵，我才告訴你的……其實我……也不知道！”
    “你這麼壞，我要告訴大家一起吐槽你！”陳玲故作生氣地板起臉，輕錘了米趙趙一拳，小跑著湊到李姐身邊咬耳朵。
    米趙趙跟陳玲開了會玩笑之後，心裏也輕快許多。興許隻有她自己還在為上次阮馨輝所說的生日宴的事情擔驚受怕，畢竟半個多月的時間都過去了，沒準對方早都忘了她是哪一號人了，自己或許是杞人憂天了。
    然後下午下班站在大廈正門一臉尷尬的米趙趙隻想時光倒流，回到今天上午，在自己盲目樂天的時候狠狠抽上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你好，米小姐，我在門口等了半個小時，都快被來往的視線盯穿了！”坐在車裏半個多月未見的阮馨輝神清氣爽，淡粉色的西服襯得他本就出色的麵容，更顯俊朗風流。
    “好久不見，”米趙趙避重就輕，打算裝糊塗溜之大吉，“您在等程律師吧，那就不打擾您了，我先走了！”
    “我等他幹什麼，今天我生日，我是專程來接米小姐的！”阮馨輝從車上下來，走到另一側，打開車門請米趙趙進去，“米小姐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不賞臉吧？”
    米趙趙覺得對方話語之中似乎暗含威脅，她雙手絞著挎包帶，麵上僵著笑，緩慢向阮馨輝的寶馬移動，“榮幸之至。”她中午為防萬一跑去買了份小禮物，算不算是深有遠慮？
    “最近我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情，程律師行動不便暫時回了程家老宅，這麼長時間沒有聯係米小姐，不知道米小姐過得怎麼樣？”阮馨輝發動車子離開，路上行駛得有些快。
    “挺好的，工作、生活還是平時的樣子。”米趙趙說著，慢慢拉過身側的安全帶扣好，“我們現在是去哪裏？”
    “我要是現在說了，米小姐說不定會跳車。”阮馨輝見身側米趙趙神情戒備，笑著放慢車速，“我開玩笑的，米小姐別緊張。今晚隻邀請了一些熟識的朋友，所以會在家裏簡單弄個宴會。地方離著有點遠，所以我稍微提高了車速，不過為了安全，我還是慢些開好了，反正少了我，宴會也會照開不誤。米小姐很討厭程律師？”
    米趙趙對阮馨輝突然轉移話題有些迷茫，但她聽清楚對方的問話後，眉頭略微皺了下，“阮先生很喜歡程律師？”
    “哈哈，我明白米小姐的意思。”阮馨輝說著點點頭，“程律師確實讓人喜歡不起來。但是米小姐知道因為程律師受傷而造成的直接和間接損失是多少麼？別緊張，我就是打算閑聊一下而已，不是什麼要緊事，四百六十七萬什麼的，其實等他痊愈之後，多接一些案子也能很快賺回來的。”
    米趙趙心裏開始緊張，腦海中閃過程律師飛刀一般的眼神，覺得自己大概活不了多久。
    “其實程律師這個人不太看重錢的，按照他平日的習慣來看，他既然這麼久都沒有追究，以後也一定不會再追究。”阮馨輝見米趙趙一副明顯鬆了口氣的表情後，接著說，“他那個人確實不怎麼好相處，小時候就沒什麼朋友，青春期的時候連一場正經戀愛都沒有談過，上學的時候跟別人打架從來都是不見血不罷手，性格在這過程中也變得越來越奇怪。所以我想他當初學法律當律師，估計是為自己謀便利。不過他這麼多年律師做下來，似乎已經變得喜歡上這個職業了。我想米小姐對我之前的舉動大概是有所誤會。程律師是一個智商高得有多嚇人，情商就低得有多嚇人的人，我隻是希望能有越來越多的人了解他，跟他做朋友。米小姐可能覺得他很討厭你，但是，請你相信我，米小姐，如果程律師討厭一個人的話，他連一個眼神一個字都不會給對方，會完完全全地無視對方。”
    米趙趙聽阮馨輝說完，腦海中竟然浮現出一幅程律師從小時候到上學再到畢業當律師的一段無聲影畫，原本冷漠刻薄的程律師在她心中慢慢變成了一個缺少孩童快樂時光、從小被人欺負、無人關懷、受盡委屈的悲苦形象，這令她心中深埋的聖母種子都開始緩緩發芽，也令她為自己先前的猜想而感到羞愧。
    阮馨輝在米趙趙略顯動容的表情之下再接再厲，“他慢慢長大之後，大家都不怎麼敢和他相處，私下裏都將他‘大魔王’，雖然他這個人麵無表情的時候很多，但大多數情況下都表示他心情不錯，不過他笑得時候也不一定是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有些複雜是吧？哈哈，不過人不可能一輩子都不交朋友，我希望他能交上幾個好朋友。”
    “程律師能有您這樣的朋友，真叫人羨慕。”米趙趙說這話時，倒確確實實是發自肺腑的。
    “米小姐說的這麼認真，我都要不好意思了。”阮馨輝心中想著欲速則不達，在車拐上林蔭小路後，才開口，“我說這些也隻是希望，如果米小姐在小區或是在公司遇見程律師的話，可以不要躲著他，能夠多跟他說說話，這樣的事情……雖然我知道並不十分容易做到，但是……”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會的，雖然我已經預見了不怎麼美好的過程。”米趙趙故作輕鬆地說，隨後隨著車緩慢前行，一幢爬滿植物的老宅便映入了他們的眼簾。
    “大門旁邊被爬山虎半掩著的門牌寫的似乎不是阮宅。”米趙趙坐在車內，瞧著身前不斷靠近的建築，了然地點點頭，“這應該是程律師家的老宅吧！”
    “米小姐好眼力，”阮馨輝訕笑兩聲，“我之前有說，提前告訴米小姐的話，說不定米小姐會跳車。程律師腿腳不方便，老宅地方又大，很適合開生日宴。”
    “等等！”米趙趙在阮馨輝拉開車門準備下車時，想起了挎包中的小禮物，她可不好意思一會兒在眾目睽睽之下說什麼禮輕情意重的說辭，趁著現在沒人在場，還是先把禮物送出去的好，“參加生日宴總不能空手來，但經濟能力有限，多少也代表了我一份心意。”
    “米小姐親自為我選的？”阮馨輝接過米趙趙從挎包中掏出來的小包裝盒，臉上表情愉悅，“我能現在拆開麼？”
    “嗯，等……等回家之後再拆開吧。”包裝盒內打完折還不到三十元錢的鑰匙扣讓米趙趙實在不好意思看著一臉興奮的阮馨輝拆包裝。
    “那好，回家了再看。”阮馨輝說著把小包裝盒放到方向盤旁，笑著下了車。
    米趙趙解開安全帶，深吸口氣，下了車跟著阮馨輝一同進了程家老宅。
    登上正門前台階，米趙趙就聽到屋內傳出音樂聲，她腳下一停，又深吸口氣，對恰巧轉過身來的阮馨輝尷尬一笑，“阮先生熟識的朋友似乎不少。”
    “我的這幫朋友都有些生猛。要是他們待會令米小姐感到不舒服的話……程律師四周倒是比較清靜的好去處。”阮馨輝說著便招呼米趙趙進屋。
    “主角怎麼這時候才來，呦，身後那姑娘很是長得挺清秀，怎麼著咱們遊戲花叢的阮公子想換換口味了？”米趙趙聽人誇了清秀，心裏有些小竊喜，又聽擋在身前的矮胖男把她和阮馨輝送做堆，心裏有些小膈應。
    “阮公子原來是去接新歡了，上次的陳小姐我們可還打賭能夠堅持上一周呢，這才剛三天，就又換新主了！”擁有模特身材的年輕女人，身穿紅色禮服，舉著香檳，笑著也走了過來，“這姑娘是什麼背景，阮公子不給咱們大家介紹介紹？”
    “你們一個個這麼彪悍，可別嚇到人家，”阮馨輝環視大廳一周，見眾人紛紛聚過來，模樣似乎有些煩惱，“這姑娘是我朋友……你們玩笑歸玩笑，放這麼大的音樂聲，一會兒保不準得惹程律師生氣轟人。”
    “程律師今天難得慈眉善目，你別總是這樣危言聳聽，”阮馨輝身側一名高個男人，端著酒杯的手向後一指，“看見沒有，人家程律師在落地窗外的小花園裏看書呢，隔音效果好得沒話說！”
    “也就你小子想得出來到程律師的老宅來鬧騰，”之前的矮胖男也扭過頭向落地窗外看去，“今天差點就嚇死我了，平時被程律師無視慣了，今天我來的時候，被他抬頭掃了一眼，我這小心髒呦，都快要跳炸了！”
    “瞧你那點出息！”紅色禮服的女人喝了口香檳，神情鄙視。
    “你有出息，是誰剛來就蹦躂到人家程律師跟前，嬌滴滴的問人家程律師，我今天漂亮麼？結果被人家程律師給無視個透心涼……哎呦，你踩我幹什麼，你這鞋跟踩人多疼啊！”米趙趙瞧著身前矮胖男和紅色禮服女人互相拌嘴，覺出自己的衣袖被人輕拽了幾下，她側過頭，看向阮馨輝，後者向他指了指落地窗外，隨後做了個加油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