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馨輝站在酒店門口為今晚的女伴打開車門，溫柔地道了再見後，便吩咐自己的司機送人離開。他笑著目送車子遠去，隨後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笑著招了輛出租車，打算去看看某人的熱鬧。
    程圭穆躺在沙發上，雙拐立在一旁，他在聽到門外響起電子按鍵聲時，抬眼掃向牆上懸掛的時鍾。
    “還沒有休息？”阮馨輝推門進來的時候，對未早睡的人似乎並不意外，“你要說是特意在等我來，沒準我立馬轉身就走了！”
    “你心情不錯。”程圭穆從沙發上稍稍抬起頭，視線和聲音都能叫人看出不快來。
    “與中意的姑娘共進晚餐，誰心情都會不錯。”阮馨輝說得意有所指，扭頭向開放式的廚房看去，隨後笑著回過頭，神情曖昧，“米小姐的駕車技術應該還不錯吧？我看車停在樓下，想著你應該是沒有中途就把人給轟下車。”
    “最近太清閑了？”程圭穆眉頭微蹙，顯然是對阮馨輝這般說辭感到不耐煩，“導航什麼時候做的手腳？”
    “該知道的你不是都知道了麼？”阮馨輝見程圭穆先開了口，說話時也不再繞彎，“你這麼難相處，做兄弟的怎麼說也得從後麵推你一把，幫幫你。再說了，我從車上設置導航的時候，你不是在車後座上看得挺清楚的麼？這時候可別打算興師問罪！”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程圭穆沒有否認，隻是閉上眼轉移了話題。“車你負責清洗。”
    “你這人平時工作上倒是挺雷厲風行的，怎麼這會兒……看著還真讓人著急，”阮馨輝四下一陣張望，隨後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挑眉看向橫躺著的傷殘人士，“不讓我摻合又老把我攪合進來，話說……車鑰匙呢？你小子這麼做可別後悔。我之前表現得有些過了，再老把我這麼優秀的人擱人家米小姐眼前晃，以後嫂子變弟妹，你可別怨我！”
    程圭穆睜開眼，慢慢從沙發上坐起身，半靠在沙發背上，麵無表情地瞅著一臉“我就知道”表情的阮馨輝，“你最近又想抽什麼瘋？我有拜托你插手我的事情？一個月相二十次親，你的個人問題要不要也找個人幫你解決？”
    “我覺得米小姐就很不錯，”阮馨輝仔細觀察程圭穆的表情，麵上隨意神情慢慢收斂，顯出幾分莊重認真，“不是助力也不會成為阻力並且樣貌、家世都平凡的普通女人，很符合不是麼？”
    “不是一直有更合適的？”程圭穆難得用上上揚語氣，“需要我也出一份力麼？”
    “看來是真生氣了。”阮馨輝搖搖頭，隨後又擺擺手，笑得無奈，“我怎麼能把喜歡的姑娘留在身邊受苦？我沒你心狠手辣，我可舍不得。”
    程圭穆從阮馨輝麵上移開視線，沒有說話，隻是盯著頭頂橙黃色的吊燈，平靜的表象之下，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麼。
    阮馨輝安靜片刻，卻是突然一笑，似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暗戀我呢！平時都不見你正眼瞧過誰一眼，人家米小姐倒是一下子就砸中了有情郎，挺叫人意外的。”阮馨輝點到即止，岔開了話題，“你家廚房向來是擺設，看你現在的樣子，不像是還餓著肚子，而且家裏也沒有飯菜味兒……米小姐今天從電梯裏欲言又止，我猜想今晚她們家的夥食應該還算豐盛。別這麼看著我，我就算沒你聰明，也沒笨到哪裏去，你敢說你不是在人家家裏吃完晚飯才回得家？”
    程圭穆沒搭理笑得一臉燦爛的阮馨輝，但後者卻了然地點點頭，“你這情商可都補到智商裏去了，現在不如讓我這智商情商雙高人才給你支上幾招？”
    “挺有意思？”程圭穆拿過一旁雙拐，打算離開客廳回臥房。
    “你難道覺得沒有意思？”阮馨輝靠在沙發上仰頭看著程圭穆不算利索地從沙發上起身，嘴角上揚，“初戀什麼的，聽上去就讓人覺得很有意思！”
    “照你這麼一說，其實人家高嶺之花在趙太後淫威之下還是挺乖順的，”駱華打著哈欠，抬手擦擦氤氳睡眼，“你這故事挺有趣，但是太困了，我得去睡覺了，明天我再聽重播吧！”
    “你當我大半夜是來給你們說書的不成？”米趙趙正說得神情激動，聽完駱華的話後，顯然心有不滿。
    “不然呢，”陳曉邊說邊用手向樓下方向指去，“難道你是來炫耀樓下你開來的那輛賓利？”
    “沒攔到出租車……我這不是想著物盡其用麼！”米趙趙說得理直氣壯，“再說了，都這麼晚了，我不說誰又知道。我對著母上大人都快瘋了，再不出來喘口氣，我怕我真頂不住！”
    “趙太後不是說那場相親沒戲了麼？”陳曉伸伸懶腰，身子歪在沙發上，“不會這麼快又給你找到替補相親隊員了吧？”
    “差不多是那個意思，”米趙趙一臉嫌惡表情，“你們是不知道吃飯的時候，母上大人對人家程律師就跟對待親生兒子似的，甭提有多貼心了，比襯著我跟領養來的一樣。”
    “我覺得高嶺之花沒有奮起反抗，這不科學啊！”駱華強打起精神，進廚房接了杯水回來後，表示不解，“該不會是高嶺之花也有什麼想法吧？”
    “討厭死了，大晚上講什麼恐怖故事！”米趙趙伸手推了身旁的駱華一下，麵上驚魂未定，“飯後我送人家程律師回家，你們不知道人家那眼神瞅著我，‘刷刷刷刷’跟飛刀片似的，嚇得我連電梯都沒敢進，僵在我家門口，電梯門關上半天我都沒敢動彈。”
    “沒準就是因為你沒進電梯，高嶺之花才朝你飛刀片的。”駱華喝了口水，看向米趙趙，一臉嫌棄，“把花送到你手邊，你都不知道怎麼摘……你這情商還真是有待提高。”
    “你這邏輯才有問題吧！”米趙趙奪過駱華手中的水杯，也喝了口水，算作壓驚，“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沒事少看那些奇奇怪怪的書，我瞅著你現在就不怎麼正常！”
    “什麼叫奇奇怪怪的書？”駱華眉頭一皺，瞪向米趙趙，“你就是因為沒有人生之書的指導，才會活得這般憋屈，一輩子都得籠罩在趙太後的陰影之下。話說像你這般歲數的姑娘，哪個沒有經曆過一場或是幾場要麼轟轟烈烈要麼可歌可泣要麼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你倒是清純得有些白二，奔三的女人到目前為止連場自由戀愛都沒談，就被趙太後逮去相親，換做是我早就拉開窗子跳下去了！”
    “你們倆倒是挺轟轟烈烈可歌可泣刻骨銘心，”米趙趙放下水杯，顯然是被駱華的話激得有些口無遮攔，“可是你們現在又比我好到哪裏去？怎麼也沒見你們找個中意的小夥子來梅開二度？”
    “停停停！”陳曉此時急忙打斷米趙趙接下來要出口的話，神情抑鬱，“本來還好好的，沒事互揭什麼老底，咱們那點破事到底是有多光彩？另外，我招誰惹誰了，怎麼我躺著也中槍啊！”
    “誰讓她刺激我的！”米趙趙小聲嘀咕，神情尷尬，“沒事提什麼人生之書。”
    “是你說我老看奇奇怪怪的書，我才那麼說的。”駱華臉扭到一側，聲音不爽。
    “你還說我情商低呢！”米趙趙小聲反駁。
    “現在連實話都不讓說了？”駱華仍舊扭著臉，聲音壓得很低。
    “你們倆還有完沒玩了，大晚上的鬧什麼別扭！”陳曉無奈地耙耙頭發，伸腿給近處的米趙趙一腳丫子，力道不大，“你們倆都給我消停點！你不是說你情商不低麼？那就把高嶺之花摘來給我們瞧瞧！不然以後休想讓我們再當你的垃圾桶，聽明白沒有？”
    “你這不是幫著駱華欺負我麼！”米趙趙不滿抗議。
    “誰讓你剛才刺激駱華也捎上我的？”陳曉輕哼一聲，示意米趙趙抗議無效。
    “就算我不刺激你，你也挺多逍遙快活上三個月……這麼看我做什麼，我又沒有說錯！”米趙趙在陳曉淩厲的目光下，敗下陣來，尷尬起身，“我明天還得上班呢，得回家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落荒而逃了。
    “她說的是什麼意思？”駱華看向臉色有些可怕的陳曉，挺不住好奇還是開了口。
    “昨天我還看你搗鼓你那堆美國寄來的明星片呢！”陳曉說得陰測測。
    “行，你技高一籌，算你狠，我不問了還不成麼！”駱華說著帶著悶氣回了臥室。
    臨近午夜的街道上，車輛極少。米趙趙一路上心不在焉地開著車，最終平安回了小區，她剛把車在樓下停穩，便聽到副駕駛一側傳來細微敲擊聲。
    “阮先生……這麼晚了，您是來看程律師的吧？”米趙趙看清車外笑得一臉曖昧神色的阮馨輝，坐在車裏隻覺尷尬得要死。
    “米小姐這麼晚才回來，有急事？”阮馨輝對米趙趙的問話，笑著點點頭，隨後視線從賓利車上移開。
    “是的，有點急事，這個時間攔不到車，所以……”米趙趙說著趕忙解開安全帶從車內出來，“程律師從醫院回來的時候說把車交給您，讓您送到洗車店去……”
    “我不在，程律師沒有欺負米小姐吧？”阮馨輝點點頭，笑著問道，“我看他臨睡前吃了兩片胃藥……米小姐做的晚飯是不是有許多帶辣味兒的菜？”
    米趙趙麵上尷尬一笑，實在不好開口說，其實母上大人做的晚飯除了米飯都是帶辣味的。也難怪程律師一頓飯下來臉色會越來越難看。
    “程律師這個人吃不了辣味，平時的口味比較偏重清淡，”阮馨輝貌似隨意地說道。
    “這樣啊。”米趙趙無話可說，雙手絞著挎包帶子，扯了扯嘴角，“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阮先生晚上開車要多注意安全。”
    “米小姐，下個月三號是我的生日，那天晚上無論如何也請空出時間來。”阮馨輝扭過身，聲音輕柔，臉上的笑容晃得米趙趙有些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