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瞿名醒時已經是深夜，昏黃的床頭燈亮著。他呲牙咧嘴地翻個身，就看到過翎一手撐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毫不猶豫地一腳踹過去，卻被對方順勢勾住。
    “滾！”瞿名用力抽回腿反而被對方整個摟過去抱在懷裏。過翎帶著薄繭的手指在他側臉劃過，瞿名轉過頭躲開。手指劃在他發梢，繞著柔軟的發勾起卷兒。
    “放開老子，你他媽的沒完了是吧？”瞿名不耐煩地伸手撥開他，聲音沙啞著吼。
    過翎低頭在他耳後落下一吻，低低的聲音自腦後傳來。
    “我這不是什麼都沒做嗎？怎麼，不滿意了？”
    瞿名翻個白眼，人都被他害得半殘了，他哪兒來這麼厚的臉皮睜著眼睛說瞎話。
    “成，你什麼都沒做成了吧？都是我自個兒來的，你給老子放開，我回去了。”
    過翎笑得眼睛彎起，揉揉他的頭發，把人按在自己胸前，大手摸小狗似的撫著他毛茸茸的腦袋，說：“就這麼放你走，我豈不是白費那麼勁兒把你綁來了？你想得倒美。”
    “靠，你丫做也做過了，還想怎樣，殺人滅口，棄屍荒野？”
    過翎動作輕柔地拍他的背，“你累了，睡吧。”
    瞿名想罵，困意卻立時席卷而來，背後節奏緩慢的動作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蠱惑著他放下防備，不過片刻便沉沉睡去，完全忘了自己堅持回去時為了尋找某個受人所托要悉心照顧的小鬼。
    不過他的擔心本就是多餘的，他口中所謂的小鬼早就摸著門兒回了自己家。
    白蛇玉修帶他停在周堅白臥室的小窗戶前。餘錦年扶著鐵柵欄把自己擠進去，看著玉修化為一尾小蛇遊進草叢中，這才放心回去。
    空蕩蕩的臥室裏，沒有一絲人氣。手掌劃過柔軟的床麵，指尖處一片冰涼。
    他推開臥室的門，外間也沒有什麼不同，大概周堅白真的很久沒有回來過了，餐桌上覆了一層薄灰，冰箱門大開著，一陣陣涼氣往外冒，裏麵空空如也。
    隻有桌上的魚缸一塵不染，裏麵的水清澈如初。
    餘錦年盯著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趣，揮手撤掉魚缸上麵的結界。
    夜風敲開窗戶，纏繞在他腳邊。身後某個地方似乎多了一道微弱的光線，餘錦年摸過去，是一道他不曾記得的小門。
    門後是一方小小的世界。
    藍色的牆麵上各色魚兒暢遊，形態各異，其中最讓餘錦年在意的卻是一尾紅鯉。紅鯉獨自占據了半壁江山，從頭到尾哪裏都有它的身影出現。
    沉靜在水底的，奮力向上的，吐泡泡的，甩尾巴的，還有彎著身子咬自己尾巴的……
    “怎麼看起來這麼蠢。”
    餘錦年嫌棄地撇撇嘴，手指從牆麵上剝離，使勁兒揉揉自己的臉。一頭紮到床上，枕頭被褥大概都是新的，餘錦年把頭埋進去，鼻尖滿是陽光的味道。
    他翻個身仰躺，看到星光一片。
    屋頂被刷成黑色，點點星光若隱若現。
    “可是，”餘錦年喃喃道，“你去哪兒了。”
    “啊嚏！”
    周堅白大大地打個噴嚏，整個人變得更加清醒，看著一張張泛著電腦屏幕上藍光的臉回望自己，沒好氣地說：“看什麼看，今晚不把程序完善好，誰都別想走。”
    房間裏頓時唉聲一片。大家隻好認命地端起手邊濃黑的咖啡灌一大口，瞪大了眼睛全神貫注緊盯屏幕。
    皮小天揉揉鼻子，湊到隔板之後。孔華伸手拉抽屜，手心卻傳來一陣毛茸茸的觸感，氣沉丹田，張開血盆大口，眼看著就要喊出聲來。
    “噓！”皮小天趕緊捂住他的嘴巴，“是我。”
    “皮小天你該死的要嚇死老娘啊！”孔華壓低了嗓子吼。
    “……”皮小天摸摸身上的雞皮疙瘩，抖一抖，這才湊回去，“你做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吧，我的部分本來就比較簡單，等我收個尾，檢測一下，就準備交給周扒皮走人了。你呢？”
    皮小天皺著眉一臉嫌棄地望著他，“你怎麼這麼快，我做一半都不到。”說過之後縮回腦袋，不過一秒就又探頭回來，“嘿，你過來。”
    “幹嘛？”孔華這次頭也不回，打開自檢程序，坐等。
    “你幫我看一下我的部分，好不？”皮小天腆著臉笑。
    “哪兒？”孔華這才回頭，湊到皮小天的電腦前，隨後就是一陣驚呼，“皮小天你丫這麼長時間幹嘛去了，怎麼才做這麼一點兒？！”
    皮小天狠拍他腦袋，“人妖孔，你小聲點兒會死啊。你幫我看看下麵那部分該怎麼做，做個文本發給我。”
    孔華捂著嘴巴瞪大眼睛，嘰哩哇啦地叫：“皮小天你作死我可不跟你死一塊兒，被周扒皮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所以我才找你啊，你知道我的風格，模仿一個不就行了，周扒皮肯定看不出來的，這可是你的專長。”皮小天準備誇兩句好叫孔華心軟一個幫自己一把，可是話說出口不知怎麼就少了點兒阿諛奉承的味兒，心裏一陣感歎，果然她皮小天還是一個根正苗紅剛正不阿的好青年。
    “是嗎？沒想到孔華還擅長這個。”
    皮小天閉著眼睛瞎吹，“那是，人妖孔作弊的本事那不是吹的，他上學那會兒還黑過學校考試係統的你造嗎。”這話說完了，才和孔華兩隻大眼瞪小眼，這個聲音是……
    “挺厲害的。”周堅白站直身子，淡淡地掃了眼皮小天，轉身離去。
    孔華問：“你還要我幫你……”
    “不用了，我自己做就好。”皮小天悻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