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葉凋零的院落中一片枯敗之相，陽光透過枝頭，在青石地上投下交錯斑駁的影子，枝頭上，幾隻麻雀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樹下石桌上，東倒西歪的幾個酒壺溢出的酒讓院落彌漫醉人的氣息，鳳影辰拿起最後一壺酒，仰頭就灌。
    醉生夢死，混沌消沉，這就是鳳影辰這幾天的寫照。
    自從天台上的事情後，他就覺得他這麼多年根本就是活的一個笑話。
    父親，哥哥，都不是他的；身份，身世，全是見不得人的；仇恨，報複，突然成了恩將仇報。他找不到根，尋不了本，他以為無所不知的鳳淩夜也在一夕之間說恨他。
    恨，我又要恨誰……
    “你不開心嗎？”
    鳳影辰向著突然冒出的聲音處瞅了一眼，“你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呀。”沫抬抬腿，示意給鳳影辰看，他走到桌旁坐下，抬手托著下巴，一臉疑惑的看著鳳影辰，“你和昨天好像不同？你為什麼不開心？你不喜歡我，我沒有惹你生氣呀？”
    沫隻能說心智單純純淨，不能說傻，許是如此，他對別人的情緒波動很敏感，比如現在，雖然之前鳳淩夜對他有過責難，現在麵對和鳳淩夜長得一樣的鳳影辰，他卻沒有那種害怕。
    而他的三言兩語間，鳳影辰知道他昨天見的事鳳淩夜，虛晃著酒杯，“陪我喝一杯。”
    這裏是南苑偏僻的院落，除了鳳淩夜，平時少有人會過來，而他多年的影子生涯，早已習慣了任何孤單寂寞，至於那荒唐的兩年，腦中一閃滄無桀冰冷的麵具臉，心中沒有來的一陣煩悶，“痛快點，喝！”他的不爽轉移到了沫身上。
    沫擺手又搖頭，“阿九他們從不讓我喝酒的，他們說喝酒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我是好孩子。”
    “孩子？”鳳影辰睨了一眼眼前自稱孩子的人，麵容端正，雙眼清澈通透。心思回轉，鳳影辰誘哄的一笑，絕色妖嬈，“你想長大嗎？”
    “想呀想呀，長大了就能像阿九他們那樣厲害了，就可以打壞人了。”沫沮喪的低頭扣著修剪整齊的指甲，“可是我總是長不大，還經常給阿九他們惹麻煩。”他說著紅了眼眶。
    “喲，要哭了？”鳳影辰飲了一口酒，語重心長的說，“隻有小孩子的才哭哭啼啼，隻有大人才喝酒，你想變成小屁孩還是大人？”
    沫歪著頭，紅紅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認真的思考著他的話，好像真的沒看到大人哭，好像阿九他們有喝過酒，他不確定問道，“不哭，喝酒，就是大人了？”
    好久沒人讓鳳影辰玩了，看著沫一臉懵懂，他心中一掃之前的陰霾，樂的歡，一本正經的點頭，“當然，要不要試一試。”搖了搖酒壺。
    “要。”
    沫深吸一口氣，接過鳳影辰的酒壺，雙手鄭重的托起，如進行一個神聖而莊嚴的儀式，在鳳影辰的憋笑中，飲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口酒，而他也不負眾望，對得起這第一——沾酒既醉。
    看著搖晃幾下就趴到的人，鳳影辰哈哈大笑，“難怪叫孩子，這醉的也太沒挑戰了。”
    鳳影辰推了推沫，想要看他昏死過去沒，卻還剛一觸碰到沫的時候，醉酒的人卻像沒事人一樣坐起來了。
    “你耍我。”
    鳳影辰麵色陰沉了下來，收緊了抓在腕上的手指，而沫似乎沒有感覺疼痛般，他平靜的環視一圈周圍，而後將目光落在了鳳影辰身上，而隻是一眼，就讓鳳影辰怔住了。
    無暖無冷，浩瀚若星空，曠寂若天地，那雙眼中似乎包涵了乾坤萬象，讓人沉迷又迷失，那是一雙似魔又似仙的瞳眸。
    一眼，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