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曾小帥扛著他的洗車工具回家的時候，小楠發燒了，躺在床上雙手環抱在胸口打著抖。
    曾小帥扣了扣鼻子，探了一下小楠的額頭，“乖乖，都能攤雞蛋了喂！”
    小楠繼續抖。
    曾小帥趴在床邊上，看了一眼床頭櫃上安曉留下的車鑰匙，在思考開車送小楠去醫院的可能，小楠伸出一隻手，抖抖地握在了曾小帥的手腕上，“小帥哥，您不會開車……”
    曾小帥再次扣了扣鼻子，“那……那你能起來不？我扛你去醫院？”
    小楠繼續環抱胸口，抖抖地搖了搖頭，“不去。”
    “這是為什麼嘞？”曾小帥賣萌，可惜某人已經翻過去，完全沒看見他可恥的表情。
    等不到回答，曾小帥哼哧哼哧地跑了下去，在藥房買了一堆退燒藥，又哼哧哼哧地跑了回來，把兒童退燒貼拍蒼蠅一樣粘在小楠的額頭上，盤腿坐在地上，從塑料袋裏掏出藥來研究。
    小楠半眯著眼睛，側身躺在床上，抖抖地摸了摸自己的腦門，“什麼東西？”
    “退燒藥啊！”曾小帥左右開弓，一手一盒藥，床邊上還擺了七八盒長的扁的方的各色盒子，“剛才那醫生是說這個先吃？不對，好像是這個，也不對，好像是這兩個一塊吃？額，是不是全都吃啊？”
    小楠哆嗦著往床的另一邊爬去，曾大醫師醫德大發作，扯著小楠的兩隻腳丫子又把他拖到了自己麵前，“你跑什麼吖！生病就別亂動了吖！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想見人，但是藥還是要吃的麼，不然燒成白癡可怎麼辦啊！你別亂動，我去給你倒點水啊！大概是全都吃了吧。”
    嘟囔著，曾小帥放開了小楠的腳，倒水去了。小楠看了一眼床邊上的藥盒子，臉唰就白了，別說是吃了，這麼多藥，看看都得死吧！
    無奈燒得兩腿發軟，剛下床就吧唧摔到了地上。等曾小帥回來的時候，小楠正攤在床邊上，雙手扒著床試圖站起來。
    “你怎麼掉下來了？來來，我幫你。”曾小帥叉著小楠的腋下，一拎，想象著大力士瀟灑飄離的動作，現實卻是力氣不夠，倆人一塊摔到了床上，曾小帥連忙又坐了起來，扯著小楠的胳膊把他放平。
    原本就昏沉的小楠，兩眼一翻，徹底昏了過去。
    曾小帥比劃了一下，確定小楠就算是昏過去了也緊緊地閉著嘴巴，撬都撬不開之後，就放棄了喂食藥品的計劃，改端坐在地板上，看著。
    這一夜，小楠昏昏沉沉的，時醒時睡，曾小帥給他捂汗的被子，被他踢了踹踹了踢，曾小帥更是一夜未眠，不時替小楠擦擦汗，用棉簽蘸水給他潤潤嘴唇。
    小楠說了一夜的胡話，曾小帥默默地聽著，隻在他伸出手大喊“老潘別走”的時候，握住他張牙舞爪的手，聽著小楠和潘哥從認識到相戀再到分別的全過程，曾小帥忽然覺得小楠就是一傻X，愛就愛了，何必搞這種三流電視劇的情節，同時，他又想起了安曉的那句話，“別走。求你。”
    求誰別走呢？曾小帥想破了腦仁兒隻得出一個結論，肯定不是求他。
    天蒙蒙亮的時候，小楠的燒就退了，不再說胡話，也不再動彈，曾小帥給他換了個退燒貼，心說，這小孩子的玩意兒還真管用，早知道就不買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浪費錢了。
    翻了翻錢包，曾小帥歎了口氣，在被喬娜榨幹之後，終於啥也不剩下了。打開電腦發了個遠洋信息之後，曾小帥歪在床邊，決定養養神。
    天亮的時候，小楠就醒了，他先茫然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發現曾小帥的腦袋毛絨絨的戳在自己的腋下，睡得直打呼嚕，笑了笑，小楠伸手摸了摸曾小帥的頭頂，軟軟的，曾小帥是小楠見過，最可愛的男人，全身都是軟軟的，Q彈Q彈的，曾經他還和老潘……
    一想到某人，小楠不由得閉上了眼睛，低歎了一聲，緣分已盡。
    曾小帥睡得很不安穩，主要原因是床邊實在是太硌人了，所以小楠一歎氣，他就醒了，瞬間清醒，條件反射的探了探小楠的額頭，然後拍了拍子自己的胸口：幸好退燒了！
    小楠好笑得看著曾小帥一連串的動作，他隻是一時鬱結，並沒有什麼，出了一晚上的汗，這會兒自覺的全身乏力，精神倒還不錯，這他應該要感謝曾小帥，雖然他昨晚昏昏沉沉的，但是他還是知道曾小帥從未離開，“謝謝。”
    一夜高燒，小楠的聲音倒沒有想象中那麼嘶啞，曾小帥看著小楠的臉色，淡定地點點頭，非常之狗腿的湊過腦袋問道：“哥，您想吃點啥不？”
    和潘哥分手，曾小帥最怕的就是小楠不吃不喝在他家裝死，他好歹和潘哥是兄弟總不能看著兄弟的人死在他手上，當然，曾小帥這個時候自動忽略了昨天晚上他試圖喂給小楠足以致命的藥片這件事情。
    “方便麵吧。”小楠仰麵看著天花板，神情淡漠。
    曾小帥摸了摸鼻子，最終也沒把那句“發燒吃方便麵不好”說出口，因為他知道，潘哥燒得麵總有一股方便麵的味道，也許這就是小楠紀念他們感情的方式。
    “哥，咱來個雞蛋不？”曾小帥在廚房衝著臥室揚聲。
    “……”
    “哥，不吃雞蛋來個火腿腸不？”再次揚聲。
    “……”
    “哥，那雞蛋和火腿腸各來一個不？”繼續揚聲。
    “方便麵。”
    “好嘞！哥您等著啊！”曾小帥屁顛屁顛的拿開水衝了麵條，實際上，方便麵也是曾小帥會做的唯一食物，“哥，你還真好養。”
    “……”
    小楠坐在床頭，腦袋埋進了膝蓋。
    那一年，潘哥也曾經說過，“你真好養。”小楠覺得現在自己連呼吸都是痛的，原來，離開和緣盡不過是一種說辭，真愛著，哪怕每天隻能看見一小眼也是幸福，他以為沒有潘哥他的生命還是會繼續，原來沒有潘哥，他的生命已經走向完結。
    但小楠知道，自己沒有回頭路了，因為潘哥最討厭看上他錢的人以及爬牆。
    “撲哧。”小楠想到“爬牆”這兩個字，莫名的笑出了聲，眼角的淚，嚇回了身體。
    這時，曾小帥端著方便麵狗腿的湊了過來，點頭哈腰的樣子像是給皇帝敬獻國寶一樣，小楠默默地接過方便麵和塑料小叉子，不合時宜的想起，剛剛曾小帥的問題，看著盒裝的方便麵，小楠不得不懷疑曾小帥到底會不會在方便麵裏加雞蛋，“要是加雞蛋你怎麼做？”
    曾小帥嗦了嗦手指頭，上麵有剛剛泡麵時沾上的調料，家裏就剩這最後一盒了，等下他還不知道吃什麼呢，聽見小楠的問題，想也沒想就答到，“放盒子裏加開水衝啊。”
    小楠慶幸自己沒說要吃雞蛋，小叉子在方便麵裏攪來攪去，最終也沒有挑起一根麵條，這味道跟潘哥下的實在太像了，小楠整個人開始恍惚，輕飄飄的歪向一邊。
    曾小帥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了方便麵，一滴也沒撒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放好了方便麵確定不會被碰倒，曾小帥才笑眯眯地湊了腦袋到小楠的麵前，“哥，你咋啦？”
    小楠一直睜著眼睛，他的世界還在天旋地轉，好半天才把湊在他麵前的曾小帥的腦袋拚成一個完整的人樣，“沒事，不想吃。”
    曾小帥應了一聲，爬下了床，順便帶走了床頭櫃的方便麵，站在臥室門口，三兩口就解決了，盒子一丟，他又回到了床邊坐下。
    小楠把自己縮成了蝦米的形狀，眼睛閉起來了，呼吸也不急促了，曾小帥想摸小楠腦袋的手，停在了半空，算了，還是睡著吧，睡著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萬一摸醒了就麻煩了。
    小楠一直在曾小帥的床上窩了三天，整整三天不吃不喝光睡覺，曾小帥在他的身邊繞著圈，數時間，半步也不敢離開，生怕他一個不留神小楠就從陽台跳了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第四天，小楠一直緊緊閉著的眼睛終於睜開了，忽閃忽閃的和趴在床邊看著他的曾小帥看了個對眼，眼睛裏幹淨澄明的沒有半點悲傷，“小帥？”
    曾小帥點點頭，沒動。
    小楠撐了一下，沒能坐起來，下一句話，差點沒把曾小帥苦膽嚇破了，他說，“咱們跟外麵人幹架，連長沒說什麼吧？”
    曾小帥抖著手，把小楠扶坐了起來，又抖著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然後抖著聲音問：“哥，你是我親哥，你沒事吧？”
    “沒事，屁大的事兒啊！不就是幹架的時候太入迷，讓人偷襲了一下嘛！你看我這不是很好？”小楠扇了兩下翅膀，為了顯示自己很好，但他忘記了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再次歪倒，而他指著被人偷襲的地方，曾小帥愣了。
    那是潘哥的傷口。那一年他們還在當兵，外出時有幾個流氓欺負人，曾小帥蹦了出去，結果被人家一塊欺負了，潘哥二話沒說抄起板磚就上去了，後來打得天昏地暗的，曾小帥他們沒注意，被流氓給偷襲了，潘哥的腦袋被人家開了瓢，縫了八九針，在醫院躺了十多天，好一陣子那塊都沒有頭發，潘哥因此被嘲笑了快一年。
    那次事情鬧的很大，要不是被流氓欺負的群眾聯名請願，他們估計就得回老家了。所以，曾小帥記得很清楚。
    曾小帥也相信，潘哥肯定會給小楠解釋他腦袋上那條藏在發絲裏的蜈蚣，但小楠腦袋上沒有傷口。可小楠此時正指著潘哥腦袋傷口的位置，強烈要求曾小帥給他檢查。曾小帥蒙了。
    “哥，咱別鬧了成麼？”曾小帥快哭了，五官都皺在一起。
    小楠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如是說道：“哭什麼哭！像個什麼樣子！等會兒連長來了，都我責任！走你！”
    曾小帥真的哭了。埋在被子裏哭得差點悶死自己，“走你”是潘哥的標示，即使是一句話，沒完全用不到這兩個字，潘哥也要硬加進去，據潘哥說，這樣氣派。
    “小楠……”曾小帥哭夠了，抹抹臉，突然喊了一句。小楠歪在床頭，對這兩個字沒半點反應，曾小帥聲音又抖了起來，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潘……哥……”
    “恩，怎麼了？我又死不了！走你！不過，帥啊，我為什麼有點暈呢？”小楠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最終還是沒能靠自己力氣坐起來。
    曾小帥再一次抖著手拿出了手機，再這麼下去他非帕金森了不可，撥通了潘哥的電話，曾小帥一聽到接聽的聲音，便喊了起來，“潘哥，小楠……”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曾小帥把手機拿到了自己的麵前，不死心的再撥一次，仍然是機械的聲音，曾小帥再一次懵圈了。
    小楠搖著頭，指著曾小帥大喊，“我不就潘哥麼！帥，你怎麼啦？走你！”
    “哎！您是您是，您老跟我出去吃飯不？”曾小帥沒有小楠父母的電話——這種東西連小楠自己都沒有，他父母徹底不要他了——也不敢把小楠送去醫院，總覺得進了那種醫院，一輩子就出不來了。
    如果那樣的話，他要怎麼和潘哥交代？
    周日下午，安逸敲開曾小帥家房門的時候，曾小帥正在和小楠解釋為什麼他們沒有在部隊而住在家裏，因為意見沒有達成統一，兩個人正在相對空曠的客廳裏追逐。
    通過這幾天的相處，曾小帥覺得，也許小楠這樣是他最好的結局，那麼在找到小楠父母之前，就由他代為照顧小楠。
    “你們在幹什麼？”曾小帥的門沒有關，安逸敲了兩下就自己開了，而安逸一進門就看見小楠抱著曾小帥，姿勢有些曖昧，安逸一秒麵癱，周圍空氣立刻降到冰點。
    小楠忙鬆開曾小帥，有些奇怪的歪著頭看向安逸，然後略顯曖昧的笑了笑，戳了戳曾小帥，“你女朋友啊？走你！不錯哦！”
    曾小帥打了個抖，看著安逸的冰山臉，連忙解釋，“哥，哥！你又秀逗啦！我女朋友你不是見過麼！哪有這麼漂亮啊！這……這是我朋友！”
    小楠現在接受的解釋是，因為他們打架，所以被組織勸退，他怕家裏責難，暫時住在曾小帥家裏，這樣，曾小帥就不敢講安逸是他的上司了，不然又得編謊話，這幾天說的謊話，比他這輩子說的都多。
    安逸眼神一閃，發覺了小楠的異樣，便把曾小帥拉到一邊，看了一眼自顧自坐在椅子上發呆的小楠，小聲問道：“他怎麼了？”
    曾小帥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把這幾天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邊，然後閃著好奇的目光看向安逸，“安安，你來幹什麼？”
    “你忘了麼？你答應人家要參加宴會的吖！”安逸聽了解釋，又恢複了笑容，看著曾小帥的目光都要柔出水來。
    曾小帥吞了口口水，總覺得安逸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獵物，甩開這種奇怪的想法，曾小帥再次看了看小楠，這些天，除了偶爾會把自己當做潘哥之外，小楠總是這麼靜靜地坐著，不動不說話，一坐一天，“我得看著他。”
    “小帥帥！不要這樣嘛！人家一個人去會被嘲笑的呢！”安逸貼著曾小帥的胳膊蹭了蹭，曾小帥立刻不爭氣的同意了，安逸瞧見他鬆口，打蛇上棍，“我會請人來照顧他的啦！你放心！”
    說完，不等曾小帥開口，便打了個電話，沒半個小時，就來了一個穿著4s店工作服的男人，曾小帥對他有一點印象，就是那天在安逸背後滑到了兩次的銷售經理。
    “你今天的工作就是照顧好他，出了問題，你知道後果。”安逸在麵對其他的人時候，永遠是一張麵癱臉，曾小帥不由得抖了抖，氣溫貌似也下降了。
    那個男人點了點頭，不為安逸的低氣壓所困擾。
    “其實也沒什麼啦，我這裏有很多書，你可以看看，小楠很乖的，基本上他今天下午應該就不會動了，麻煩你啦！”曾小帥對著銷售經理三鞠躬，還想再說點什麼，就被安逸拉下了樓。
    “他拿著我的工資，不用他客氣啦！走，我給你買衣服去！”安逸把曾小帥塞進了車裏，自己也上車，發動。
    “額？買衣服？”
    “當然啦，總要尊重一下承辦人，不能穿得太居家吧。”
    曾小帥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乖乖坐好。
    安逸：“你應該把小楠送到醫院去。”
    曾小帥：“我知道，但是我怕潘哥揍我，他老婆才在我這裏不到一個星期，就被我給整瘋了……”
    還有一句，那種醫院去了會被人瞧不起的，曾小帥憋在了心裏，總覺得安逸恐怕不能明白他的擔心。
    安逸：“他倆不是分手了麼？”
    “是不是分了手的人，都會這樣？”不知怎麼的，曾小帥又想起了安曉，難道安曉是跟別人分了手，這會兒也跟小楠一樣失去了記憶，所以找不到他了？
    本能的，曾小帥回避把瘋這種字眼放在安曉身上，但一想到安曉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失蹤了，曾小帥整個人就不好了，直想跳車出去找人。
    對於曾小帥的問題，安逸不知道怎麼回答，所以選擇了沉默，她現在隻希望今天晚上能看見那個自稱穆騰的男人，她等不及要說出她的願望了。
    整個下午，曾小帥都保持著沉默，任由安逸給他搭配各種衣服，他在思考，怎樣才能說服安逸放棄拿他當擋箭牌的想法，現在有人幫他看著小楠，他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去找找安曉。
    一想到，安曉可能在那個橋洞裏流浪，或者被人家當成神經病送進了精神病院，曾小帥就一陣陣心疼，對安曉的感覺，從一開始的蛇精病，不知不覺地轉化成了莫名的心疼。
    這種感覺來的很突然，仿佛前世約好了，輪回時忘記了，卻在今生的某個時刻被人無意開啟了。
    曾小帥把它歸結為，心地善良，便心安理得的任由自己想象去了。
    “恩，就這套吧，不錯，小帥帥，你說呢？”
    安逸的聲音把曾小帥的魂兒叫了回來。此時，他們正在一家裝潢簡約的店子裏，店鋪分上下層，第一層是女裝，第二層是男裝，曾小帥這個時候正站在這家店子超大試衣鏡前，鏡子裏，男人穿著一身銀白色修身西服，合體的剪裁襯托了男人良好的身形，簡約的設計讓人的目光不至於被衣服所迷惑，轉而看向男人白皙俊美的臉龐，胸口露出的淡粉色襯衫解開兩粒扣子，隱約可見的鎖骨，帶著媚人的誘惑。
    吞了吞口水，曾小帥戳了戳自己的太陽穴，試衣鏡裏的男人做了同樣的動作，“這是我？”
    曾小帥一回頭，正看見安逸，平時隨意披散的長發挽在了一側，被發型師巧妙的裝飾成花朵的樣子，一襲黑色低胸晚禮服讓她的身材盡顯，該露的露，不該露的半隱半現，加上安逸粉飾一新的天使麵孔，曾小帥毫不客氣的覺得鼻腔一熱，下意識的擦了一下，幸好不是鼻血。
    “走吧。”安逸的眉眼笑得彎彎，伸手挽住曾小帥的手臂，把曾小帥原本想要出去找安曉的念頭活生生的撲滅在萌芽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