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去了百德門，一家在整個南城都很有名氣的中餐廳，餐廳坐落在市中心一棟高樓的頂層，從窗戶望下去，南城夜景，盡收眼底。
    周城慢悠悠吃著百德門特色烤魚排，林清眸坐在對麵看他吃，他已經從之前激動中回過神來，一時有些猶豫，說，“我還是不去了吧，要是在學校裏碰到熟人，或是被認了出來，那不糟糕了。”
    他因為車禍被撞死的事情，已經是全校皆知，連公告榜都貼了，他再去學校轉一圈，估計有好多人能認出他。
    沒料周城定定看了他片刻，忽然道，“你知道你以後的日子還很長。”
    他當然知道。
    “我不可能陪得你長久。”說這句話的時候，周城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漆黑深邃的眼睛緊緊盯著林清眸，“我希望在這有限的時間裏，你不要再懷疑自己，為這些莫名的事情猶豫了，你該做的是承認自己，享受生活帶給你的樂趣，而不是沉浸在傷感裏，畏縮不前。”
    林清眸被他認真的神色給嚇到了，周城能對他說出這番話實在讓他很驚訝，因為這種話，也正式他相對周城說的。
    喉嚨攢動了幾下，他看著窗外的燈火瑩瑩，低聲道，“我也是這麼希望你的。”
    周城放下手裏的餐具，看著他，“你說什麼？”
    平淡的語氣讓林清眸一個機靈，趕緊道，“我知道了，那你說我該怎麼做？”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的現狀是無堅不摧的，因為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威脅到他，他死生不懼。可他發現，周城總是有些地方比他更強大，更有主意，更有執行力，也更強勢。
    “做回之前的林青秀就可以了。”周城說。
    林清眸了然，默默看著窗外不說話。
    不一會兒，周城解決了烤魚排，將最後一口紅酒喝了，歎口氣說，說，“這裏的魚排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魚，如果你能嚐到，真想帶你過來一起吃。”
    林清眸點點頭，看著他笑了下，“你吃的開心就好啊。”他很喜歡看周城吃東西的過程，時間安靜而悠長，單純的享受，精簡的優雅，毫不做作，周城就是有這樣的氣質。
    從百德門裏出來時，在門口有兩個中年人跟周城打招呼，一胖一瘦，看穿著不像是普通人，百德門是市裏的高級餐廳，能來這裏就餐的，多少是有些經濟實力的人。他們似乎跟周城相熟，林清眸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互相寒暄，周城臉上神色很淡，那兩個中年人掏煙給周城，卻被周城婉拒了，最後周城轉身離開後，林清眸聽到其中那個胖子跟身邊的人小聲嘀咕，“不當總經理了，還這麼拽，要不是周老爺子在背後撐著，社會上混的多多少少給些麵子，我看他這樣的人做生意，不虧死算好的····”
    林清眸轉身看著那個嘴裏噴糞的胖子，眼裏閃著莫名的光。周城走過來，攬著他的肩，如常地說，“走吧。”
    他顯然沒有聽到那兩人的議論。從進百德門到出門，一路都有不少人跟周城打招呼，看得出，周城混了那麼多年，認識的人不少，而周城對他們都是一一回應，態度不鹹不淡，卻也並沒有任何不耐煩的姿態。林清眸這還是第一次知道，外麵人居然對周城存這樣的印象。周城在性格上是有些不合群，可是能力上，絕對不可能像那兩人說的如此不堪。
    林清眸心裏很是氣憤，手心裏下意識一彈，一縷黑色煙霧瞬間竄了出去，準確打在那個胖男人身上，而那人卻依然跟身邊的人說的歡，卻已經沒有再議論周城了，他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然被打上了死亡的印記。
    人心肮髒不堪，當麵說一套，背後做一套，小人心度君子腹，像狗吃屎的習慣一樣永遠改不了。這樣氣憤的感覺，林清眸很久沒有遇到了，似乎又回到了當初找工作時處處受辱時候的心情。他並沒有打算當眾對那人怎樣，被黑霧標記的人，總歸是跑不掉。他不是以前那個軟弱任人欺侮的林清眸了，現在氣血攻心時，他再也不必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