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盒子裏的東西的一瞬間，林清眸腦子裏是空白的。
    鐵盒子裏，安安靜靜的躺著一個黑色的小陶罐，表麵的釉質光滑泛亮，是人頻繁撫摸後才會有的光彩和質感。
    那熟悉的黑霧，就是從這小罐子散發出來。
    根本不用去想，林清眸就能猜到那罐子裏裝的是什麼東西。
    骨灰-----是誰的？我的嗎？
    巨大的震驚和疑惑在腦子裏繞了幾個來回，很快他又發現了不對，他明明記得自己是被裝到棺材裏下葬的，盤山墓地裏他還占了一個墳頭呢，哪裏來的骨灰？
    周城···周城怎麼會把這種東西藏在床底下呢？
    如果林清眸還是在學校裏的那個林清眸，看到這樣的東西，保不齊會嚇得魂不附體，震驚的不能言語；而現在的他，隻是對這個世間尚存一絲留念的鬼魂罷了，隻有別人害怕他的份兒。
    突然，那陶罐蓋子劇烈的抖動了起來，裏麵像是燒開了水般，大股的黑霧往外噴湧，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掙紮著逃出來一般。
    林清眸一驚，慌亂間用手死死壓在蓋子上，想阻止黑霧繼續噴湧，卻又聽到耳邊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嘶嘶聲，像是抑製不住的粗喘。
    溢出來的黑霧像是遇到了熟悉的東西一般，聚在一起，繞著林清眸不停的打轉，那嘶嘶的粗喘聲不斷的傳進耳朵裏。
    這是一縷怨念，隻被封存在這個小陶罐裏，不知被羈押了多少年，如今被放出來了，幾乎猖狂般的對著林清眸叫囂。
    這是林清眸第一次，碰到跟自己一樣的東西，居然是在周城的臥室裏。
    怪不得他始終覺得這個宅子死氣沉沉，這是他呆在其他地方都沒有過的感受，想到之前在宅子裏的幾次失控的嗜血感受，林清眸不禁擰緊了眉，難道跟這個東西有關係？
    經過剛開始的震驚，林清眸恢複過來，眼神慢慢變得有些沉鬱。
    “你是誰？”林清眸聲音清冷，手腕慢慢抬起，濃烈的黑霧暴動而出，那圍繞著他的黑霧劇烈的扭曲著身體躲避林清眸手上的黑霧，像是害怕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裏麵夾雜著愈來愈重的嘶吼和喘息。這隻是一縷怨念，終沒能成形，跟林清眸這樣成形的體魄完全無法抗衡。
    “啊····嘶···”沒有得到回答，林清眸打算把這縷殘念直接打回罐子裏重新密封，或者是直接銷毀，他心裏也開始後悔打開這個鐵盒，因為他意識到一個問題，找到熟悉的氣息固然能讓他感到激動和不可思議，但是這些畢竟不是幹淨的東西，放出去極有可能危害社會···
    雖然他自己就是一個由殘念凝聚成的魂體，不是什麼正常的東西，但是這不能阻止他有這方麵的考慮。
    手慢慢捏成爪狀，想將那躲閃的黑霧吸過來凝於掌中，卻促不防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
    “慢著，慢著···”一個蒼老的聲音，略帶嘶啞，似乎是想叫他停下來。
    林清眸這下知道了，死者是個男的，這縷殘念居然真的能說上話。
    林清眸停了手上的動作，再度問道，“你是誰？”
    黑霧扭曲著變化著形狀，離著林清眸遠遠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裏麵傳出來。
    “我··我是··是周城···”
    那聲音很小，但是林清眸還是驚訝的聽到他提到了周城，能讓周城把骨灰都藏在床底下的人，究竟是誰？
    結合這聲音年齡，再聯想周城身上所發生的事，林清眸一瞬間就想到了一種可能，他幾乎是失聲般的叫了出來，“你是··周城的父親？”
    那黑霧突然翻騰起來，嘶啞的聲音也變大了，似乎是很激動，“是，是的····”
    林清眸站在那裏，完全不能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