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市是一個北方城市，才入冬，已是被白雪覆蓋的世界。
    下了飛機，這邊已經有司機過來接。及至坐上車，林清眸腦子還是暈乎乎的，下機場高速的時候，才把眼皮子撐開一點，趴到車窗上，看外麵郊野地區大片大片的雪，一直綿延到視野盡頭，想要覆了整個城市一樣。
    傍晚的天陰蒙蒙的，“真漂亮！”林清眸喃喃。
    換了個地方，照理說應該精神頭很足才對。
    “你是··暈機嗎？”周城看著林清眸臉色寡白，有些不太確定的問。
    “可能把···”林清眸回以虛晃的一笑，他從沒坐過飛機，就是坐車也會暈車，更不用這樣的高空飛行。
    周城默了一會兒，說，“你做什麼都不合格。”
    “嗯？”心尖顫了下，林清眸抬起眼看周城。
    “做人不合格，做鬼也是。”周城說。
    林清眸一愣，下意識的看前麵的司機，一動不動，似乎並沒有注意他們兩個在說什麼，而周城的神色也是十分自然。
    也是，憑空說這麼一句話，任誰也不會往多了去想。
    司機是跟周城的合作方派過來的，把兩人送到酒店就離開了。酒店的房間也已經有人安排好，可以直接入住。
    一進房，看到大床，林清眸就渾身發軟，什麼也顧不了了，撲到床上。周城也沒想到林清眸會這樣，這會兒站在床頭，也隻能默默給他蓋上被子，然後從自己隨身帶的皮箱裏拿了衣服，進浴室去了。
    浴室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床上的林清眸半睜開眼睛，似有些疲累的看著浴室的方向，看了半晌，遂把頭蒙進被子裏，狠狠的在枕頭上撞了下，什麼事都好死不死的趕在這種時候來，他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狂躁起來了。
    周城本來準備晚上帶著林清眸出去逛逛，看看夜景，結果林清眸就這麼睡過去了。
    房間裏的暖氣開得很足，不一會兒就很暖和。周城披著浴袍出來，倒也不覺得冷。看著床上睡的縮成一團的人，周城忽然感覺有些有力沒處使。如果是麵對一個正常人，他起碼可以在這種時候做一下買點藥、弄點開水這之類的事情；可是，對著林清眸，這些事情倒是顯得多餘，他對著林清眸，總有一些力不從心之感，就像之前發現隻要林清眸躲起來他就算窮盡任何力量也無法找到他一樣，這些他強求來的東西，他要耗盡許多倍的心力去承認去維持。
    第一次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有些空曠的奇異感，他的人生，除卻家庭的崩裂，都是四平八穩走過來，沒有什麼特別出色不可一世的地方，卻也不是一般人的平庸與碌碌無為；算不上是頂尖，卻也足以讓一般人羨慕敬仰。所有的這一切，大部分都是得益於他有一個異常聰明且目標明確的大腦，這使得他可以一直遊刃有餘的度過這許多年。
    但是現在，這個大腦明確的產生了一種無能為力的信號。
    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周城拿出電腦開始準備明天發言要用的材料。電腦瑩藍的燈光打在他臉上，照出堅毅而緊繃的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