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眸在路邊人少的地方蹲了一會兒，等身上的黑霧散盡，才撐著有些疲憊的雙腿往莊園那邊去。他才睡醒，感覺精神很不濟，這兩天都是這樣，一不小心就要睡過去。
    他隻是想來見證一下周城的幸福而已，他自己是個孤家寡人，沒有事情幹，周城什麼都不跟他說，他隻有靠自己過來了。
    他站住了，冷靜的想了一下，覺得自己也真是夠賤的，居然做這種事情。可是誰在乎呢？沒有人會在乎，也必定不會有人知道。
    一顆紅楓葉在微風裏打著卷，輕輕落到地麵，剛剛還站著人的地方，早已沒了蹤跡。
    林清眸坐在草地上，麵向遠方，聽著教堂裏歡快而不是莊嚴的結婚進行曲，他終於確定周城成家了。
    身下的草地枯死一片，林清眸仿若未知。
    婚禮舉行後，賓客由車全部接送至市五星級飯店，設婚宴款待客人。周城和連雪嬌換了衣服後，先行離開去飯店接待，田凱善後。
    人群漸漸散去，田凱一屁股坐到方躍身邊，很是稀奇的看著他，“喲，方助理今兒個怎麼看著心情不好？”
    小助理平時都是恭敬可親的模樣。
    方躍從發愣中回過神，看了一眼旁邊的人，波瀾不驚道：“田總。”
    “叫我副總就好了，跨輩兒了。”田凱望著他，就像他臉上長了朵花兒。
    方躍有些摸不準田凱的脾性，也沒什麼心思陪田凱嘮叨，好歹是上司，就淡淡問，“有什麼事嗎副總？”
    “能有什麼事兒，就是看你今天一個人來，有些奇怪，怎麼沒叫個伴兒呢？”今天什麼日子，幾乎全是成雙成對，不管是不是真的成雙成對。
    方躍指尖一緊，不想多說，站起身，“副總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田凱眸子裏暗光閃過，剛想開口，卻是突然打了個寒顫，愣住了。
    方躍見他沒說話，對他禮貌性的點點頭，提著外套走了。
    田凱站了一會兒，摸摸自己的胸口，剛剛那一陣驚悸的冰涼，就像是幻覺一樣，怎麼回事，鬼過身嗎？
    田凱怎麼也不會想到，剛剛那一瞬，是真的鬼過身。
    轉過身，林清眸正站在後麵看著他。
    田凱嘴巴張了張，頓了十幾秒才開口，“你怎麼來了？！”
    不等林清眸開口，他立馬拽著林清眸往人少的走廊裏拉，停下來，轉身死死盯著林清眸，林清眸把拉亂的衣服理了理，抬眼看他。
    “你怎麼來了？”田凱上上下下打量林清眸，麵前的人，哦不，應該是鬼，清瘦的厲害，比當初在高成的廁所裏看見他時還要瘦，隻是臉色比之前要好看些。饒是在商場上混了幾年，田凱穩住心驚肉跳，看著林清眸的表情就像是林清眸要是不給個像人的解釋，他就要拉他去見道士收了他一樣。他是個沒多少感情的人，要不是看在周城的麵子上，眼前的林清眸，就算是活著的時候，也是看著就覺著懦弱可憐，是個沒多少福分的人。
    “我聽到你跟方助理說話，”林清眸終於開口，臉色有些淒清的模樣。
    很少有人能把孱弱清減表現的這麼淋漓盡致，對方居然還是個男的。田凱心髒軟了下，
    “有事····”話還沒問出口，就被林清眸下一句話驚得魂飛魄散。
    “方助理是不是喜歡周城？”林清眸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他想起了之前方躍對他說過的那些話，前些日子在公司的表現，以及剛剛跟田凱說的話，林清眸聽著就覺著有些不對勁。
    田凱想捂住他嘴的動作生生刹住了，他時刻沒忘了林清眸是個來曆不明危險屬性不明的鬼。
    “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啊！”他瞪著林清眸，警告他。
    “我不吃東西。”林清眸抿唇。
    田凱有些抓狂的薅了一把頭發，忍了幾忍，“你天天想什麼呢？誰告訴你方躍喜···哎那個什麼周城？話不能亂說知不知道，這傳出去周城要被你害死了！”
    田凱的話有些嚴厲。林清眸眼角微微泛紅，卻是梗著脖子不依不饒，“我之前看到方助理在車庫跟一個男的在一起，還有你剛才的話，那麼明顯····”
    田凱看著他，就像看見了鬼一樣。
    剛才還怯怯懦懦的樣子，這會兒還有點不死不休了，說話還有理有據的。
    在車庫裏看到方躍跟男的在一起，莫非就是之前那個男的？田凱心裏震動，麵上不漏聲色，“什麼明不明顯的？我就是關心一下員工慰問幾句，怎麼在你耳裏就成了明顯了？周城不是讓你呆在宅子裏別出門了麼，你怎麼還跑到這兒來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知不知道你跑這兒來會嚇死一群人啊！”
    林清眸覺得心裏濕漉漉的，就像是一個名叫委屈的東西，壓聚成一片酸苦的海。他隻是心裏動了動，過來開口問了句而已，看來還是掃把星更適合他的角色，難怪周城從不跟他說結婚的事情，甚至是沒有說一句話，讓他來參加自己的婚禮。
    他隻希望自己乖乖呆在宅子裏，不要出門，不要說話，像個玩偶一樣。
    田凱看著正在發愣的林清眸，試探著問，“你為什麼這麼問？論理說，你都不在公司上班了，以後也都不會來了應該，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呢方躍喜歡哪個？”
    林清眸很少說話，這麼突然的拋出一個問題，肯定有些因緣。
    林清眸神色呆愣的看著他，頓了一會兒木木道，“我就是問問。”
    田凱眸子一冷，跟平時和善平易近人的的樣子有些出入，“這不是隨便問問的問題，這是關乎別人聲譽的事情，不能瞎說的，知道嗎？你以後最好不要再說這種話。”
    林清眸點了點頭，勾著頭並看不見臉上的神色。
    田凱看著旁若無人的在神遊天際的林清眸，身上開始浮起一層黑霧，淺淺的從腳底升起，慢慢纏繞全身，而且越來越濃。
    田凱感覺頭發根都豎起來了，他有些慌亂的看了一眼四周，這會兒人陸續都得差不多了，四周沒什麼人，也沒人看見這兩個躲在走廊角落裏說話的人。田凱腦子想也不想，飛快的脫掉身上的西服外套，剛要往林清眸身上裹，然後立馬不停地把他送回周城宅子。
    哪兒知道一扭頭，就瞬間僵住，麵前哪裏還有鬼影，前一刻還在眼皮底下的鬼，下一刻就早已不見了。
    一陣冰涼的氣息泛上心頭，田凱撥了電話給飯店那邊打電話，得知那邊的宴會在正常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