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世 第十八章 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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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男人果然沒有過來。病房裏每天除了小護士進來給自己抹身體,換點滴,沒什麼人來。一天,林青眸無聊得很了,盯著床頭的點滴瓶看,才發現那不是什麼自己以為的藥,而是營養液。自己每天除了睡覺,可以不吃東西不用如廁,像個怪物一樣,可是躺在床上的身體不行,他每天需要有食物進入身體裏,有營養才能吊著那條命。林青眸想,要是把營養液偷偷拿走,不讓小護士發現,一兩天之後,自己是不是就會死的透透的了?在昏迷中無意識的餓死。林青眸隻想了想,就替自己感到萬份難受,他不想死,可是這樣每天不人不鬼的活著,何時才是個頭呢?
林青眸心灰意冷,幾乎有些認命了,自己看來一輩子都隻能當個遊魂了。每天唯一的樂趣就是站在病房的窗戶旁邊,看外麵的世界,心裏空空的沒個著落。他不想出去,外麵熱鬧的世界根本不屬於他,自己置身於其間,隻能體會到無邊的孤寂,其餘的什麼也感受不到。
他想,自己要用什麼方式告訴男人,等男人下次來的時候,他想把病房裏的椅子移到窗戶旁邊,他每天站著站著,後來總是感到特別累,他想坐著,靜靜看外麵,他想讓男人幫忙,他自己肯定是不行的,小護士也不行,小護士會被嚇到的。空有一副腦子卻什麼都不能做的感覺,真的要把林青眸逼瘋了,他想要想個辦法給男人傳遞自己的意思,要用什麼辦法呢,他隻是一縷空氣一樣的東西,什麼東西都接觸不了,林青眸想的腦子發痛,隻能又回到床上繼續躺著,發呆,迷惘,孤獨,這就他每天的生活和感悟。
知道男人再次過來看望的時候,才打破了這種無止境的沉寂。林青眸坐在床上,看著男人推門而入的時候,心裏一瞬間湧起的不知是悲傷還是歡喜。男人看起來精神狀況不太好,胡子拉碴的,渾身風塵仆仆的,像是從什麼地方趕過來。
男人才坐下身,身上的手機就響了,男人頓了頓,起身出去接電話了。林青眸愣愣的也跟著出去,站在走廊上,看著男人說話。
“什麼事?”
“事情談成了沒?”
“成了,合約我稍後讓人送給你。”
“······你在哪兒呢?”
“在醫院,怎麼了?”
“哎,你是不是中邪了啊,談生意回來公司都不回就跑去醫院看那個半死不活的孩子,他醒不過來了,你天天去看有什麼意義?”
“注意你的言辭!”男人看著不太高興。
“·····好好好,我不說,雪嬌昨天還跟我哭訴要跟你鬧分手,你真是·····哎,算了,沒事掛了!”
聽聲音好像是上次跟男人一起來醫院的那個男人,他們應該是好朋友吧,那個女人叫雪嬌嗎?
男人在走廊上定定的站了會才進去,林青眸趕忙跟著一起進去了。男人鎖上門,並沒有在床邊坐下,而是把椅子挪到了窗戶旁邊坐著,推開窗玻璃,在那吸煙。林青眸驚訝極了,不料自己心裏想的事情,男人竟然真的做了,可是男人好像不是為自己做的,他隻是想在窗戶旁邊吸煙,病房裏是不準吸煙的,他把窗戶打開是不想把煙味留在室內吧。
林青眸走過去,站在男人旁邊,看著男人抽著煙,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好像很疲憊。男人吸煙的樣子很有男人+味,林青眸突然這麼覺得的,他自己不會吸煙,之前在學校裏還總是被男女生嘲笑不像男人,自己的男性自尊一直被擠壓著,都不知道藏在心底哪個角落去了,現在看到男人這麼閑適的抽煙,不由得羨慕起來。他覺得男人就算是胡子拉碴的,也很英俊,整個人有一種林青眸說不出來的氣質,說實話,林青眸很羨慕這樣的男人,成功,有魅力,有尊嚴,每一樣,都是他自己所缺乏的,怪不得那麼漂亮的女人願意跟著他。
林青眸有些傷感,覺得自己的生活全都是亂糟糟的,活了那麼多年,現在看來,除了養活了自己,真的沒幹什麼能讓自己有成就感的事情,感情的缺失和生活的重壓,讓他完全無法體味活著的歡樂和自在。現在看來,自己的短暫的一生該是多麼悲哀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