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月拉著鄀慈偷偷出了客棧，寒錚和其他弟子，在客棧休息等待夜色降臨。
    洛陽城，繁花似錦。狹長的河道兩邊站滿了各色各樣的人，他們有的是街邊叫賣的小販，有的是衣著華麗的官人，亦有吟詩頌詞的雅客。精致的船坊沿著舒緩的水流緩緩前行，岸上有垂下的柳枝，在溫風中輕揚。明媚的陽光透過枝葉灑下金色的光暈，斑駁的枝葉隨著水紋蕩漾。街道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商鋪繁多，讓人應接不暇。
    “師叔，我們溜出來一會兒被師傅知道了又要挨罵。”鄀慈跟在嫻月身後，嘀嘀咕咕的勸著。
    然而，她的嘮嘮叨叨一點兒也沒影響嫻月高漲的興致。隻見嫻月一會兒走到這個攤位，一會兒又跳到另一個作坊，嘴裏含著吃的，手裏拿著玩意的，眼睛還盯著其他的玩意，真是樂的不可開支。
    “哎呀，難得下山一趟，被罵也值了。走走我們去那兒看看。”說著就拉著鄀慈來到一個捏麵人的攤位。
    嫻月擺弄了麵前插著的幾個捏好的麵人，一臉驚訝的看著道：“咦，這是關飛，還有曹操呢。”眼前一亮，“這是什麼，長的奇奇怪怪的，肚子那麼大，頭這麼小。還有一雙大翅，頭上還有一對犀角。好奇怪啊！”
    鄀慈聽聞也湊近一看，這麵人確實很奇怪。
    隻聽那低著頭拿著麵團正在使勁捏的老頭，甕聲道：“沒聽說六龍降赤引的故事嗎？這就是遠古時期，讓六界撼動的魔獸赤引。”
    “聽過啊。隻是沒想到赤引長這模樣。誒，老師傅，你是不是把模樣描述給你聽，你就能捏出和真人相差無幾的麵人啊？”嫻月饒有興致的開口。
    “不錯咧。”那老板回道。
    “那你給我捏一個麵人，要是像的話，這錠銀子就是你的了。”嫻月慷慨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在老板麵前晃了晃。
    老板立刻放下手中的麵兒，從新摳出一團麵粉，揉捏著。
    鄀慈安靜的站在一旁，目不轉睛看著兩人。
    隻見嫻月雙手抱胸，似做思考的開口：“一身及踝的青衫，腰見掛著一八卦形的銅片，喏，就是我這種”說話間，她把自己腰間的八卦銅舉著拿給老板看，繼續說道：“黑發及腰，長發被一根簡單的玉簪綰於腦後，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顆細小的黑痣，不注意看不大出來的，另外雙唇豐滿，皮膚白皙，身形欣長。對了，他一手握著一把劍。”
    鄀慈聽著嫻月的描述，腦海中卻出現了巳羿大哥哥的樣子，這麼多年來，兩人總是見麵就吵，沒想到在嫻月的腦海中，巳羿大哥哥的樣子如此深刻，不覺噗嗤一笑。
    嫻月聽見笑聲，見鄀慈眼睛直勾勾盯著她看，一臉了然的神情，她竟羞惱了起來。
    正要開口罵她，身後老板的聲音傳來。“姑娘，你的情郎麵人完成了。”
    鄀慈再也次笑出了聲。
    “胡說八道！”嫻月口是心非，狠狠的瞪了一眼老板，用力從他手中拿過麵人，隻見那麵人有九層相似，歡喜的將銀子丟給他。
    轉頭見鄀慈，笑臉盈盈看著自己手中的麵兒，複又轉身，惡狠狠的對著老板說道：“老板，麻煩照著那姑娘捏，給我捏一個醜八怪。”
    鄀慈聞言，心知是嫻月的玩笑話，失笑的喊道：“師叔……”
    老板一看鄀慈，頓時難過了。
    明明是個俏麗的姑娘，我怎麼照著捏個醜八怪，這不是難為人嘛。哎！
    “師叔”柔柔的聲音。
    “嗯。”是有若無的喃妮。
    “師叔，這次下山，我覺得你不一樣了。”鄀慈道。
    “不好嗎？你喜歡我凶巴巴的對你啊！”嫻月瞪了眼鄀慈，又低頭擺弄手裏的麵兒巳羿。
    “不是。”鄀慈趕緊道。“隻是，有些好奇，為什麼不討厭我了啊？”
    “……其實，我沒討厭過你啊。相反的，我還覺得你挺可愛，心底也善良。”嫻月道。
    “師叔……”
    嫻月繼續說：“其實啊，我不是討厭你，我是討厭巳羿那混蛋。人家喜歡他，他卻看不見，而且還對你那麼好。於是，我就吃醋了唄。後來，和你相處久了，我也就卸下對你的成見。隻是，礙於麵子嘛，一直對你橫眉豎眼的。咦，對於我喜歡巳羿，你好像一點兒也不吃驚啊！”
    鄀慈笑道：“我早就看出來了。”
    “我有表現那麼明顯嗎？明顯到你就能看的出，他卻看不見。”說著，一臉憤慨的怒視著麵兒。
    鄀慈道：“當然了，當時大哥哥染病。暈迷了過去，怎麼看得見。”
    “原來在靖安村的時候你就……既然你知道了，就要為我保密，不然我就……我就殺人滅口。”嫻月做了一個抹脖子了動作。
    “好吧！”鄀慈頭上帶下三條黑線，聳了聳肩。
    嫻月摸了摸麵兒光滑的臉頰，忽然碰了碰身邊的人的肩，道“其實，我也知道你的一個小秘密。所以，你也有秘密捏在我的手裏。”
    “啊？什麼啊。師叔，你告訴我，什麼小秘密。”鄀慈追問著說。
    嫻月捂著唇，淡笑著說：“是你從妖塔出來，受了重傷。第二夜，師傅讓我去看看你，順便給你帶點新藥。沒想到，聽見你在不停的囈語。”
    “那我說什麼了？”鄀慈一臉緊張的問。
    嫻月故作聲情並茂的喊道：“臣楚，臣楚……”
    一擊重錘砸中她的心，熟悉的名字，不被認同存在的人，他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像走馬燈似的閃過腦海。
    至從那日從昏沉中醒來，她不停的追問著臣楚，她就是不敢相信，臣楚已經不在了的結局。
    可是，沒有人認識一個叫臣楚的弟子。
    不，她不相信。臣楚明明就存在，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臣楚，你究竟在哪裏？
    鄀慈心底問道。
    眼眶發燙，心裏難說的想要宣泄，淚珠怵然砸落在手背上……
    “老板，混沌好了沒？”嫻月高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