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毒父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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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日炎炎,午時三刻已到。十字路口中央搭建了一個高台,台上坐著監斬官,隨手一拋,撂下刻著黑色的“斬”字的木牌。下方一個穿著白色囚服的男子跪在地上,一頭的亂發亂蓬蓬的擱在斷頭台上,亂發遮住了他的臉,看不出他此時何種絕望。隻見囚犯身旁站著一虎形大漢,赤裸著上身,兩手握著一把大刀,一聲大吼,刀光一閃,血粼粼的頭顱至監斬台滾落到台下。
膽小的圍觀者,撒腿就跑。膽大的圍觀者,唏噓不已。
十字路口酒樓二樓上,幾名身著青衣的人收回目光。
外麵行刑的場景絲毫不影響這家店的生意,店內依舊人聲鼎沸,客源不絕。
這時,店小二過來將飯菜呈上桌麵。
幾名青衣人相繼落座,安靜進食。
這時,幾名男子走上樓來,他們一邊走一邊談論,聲音響亮的引人側目。他們走到附近的桌子坐下,繼續談論著。
“孫家這下徹底完蛋了。債主都死了,還還什麼債。今天我請客,隨便點。”一男子幸災樂禍道。
“多謝趙兄。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點過菜,幾名男子交頭接耳談論著。
“孫家確實倒黴。才從祖宅裏挖出幾箱金銀珠寶,就在第二天的晚上,一夜間家破人亡,斷子絕孫啊!”
另一男子的聲音響起:“這事兒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孫大勇看著還老實,他怎麼會殺人。我初聞此事,打心底不相信。直到親眼看見他被官府的人帶走。哎!這人啊,不可貌相。”
“可不是,虎毒還不是子呢。孫大勇一口氣把妻子兒子全殺了。想到和這種心狠手辣的人作親鄰,我晚上硬是睡不著。今天我就是專程來,親眼目睹他被處決了,今晚才能睡上好覺!”
“哈哈哈……”幾名男子噗嗤笑了起來。
隔壁桌的幾人已經吃完,留下碎銀,起身離去。
走出酒樓,嫻月跟上寒錚的步伐,與他並肩而行。
“師兄……”
寒錚停下步子,未待她說完,他接過話,凝重的看著嫻月道:“我們此行的目的是尋找神器,這件事,府衙已經處理了。”
“可是,真的隻是簡單的殺人案嗎?一夜性情大變,殺妻刃子,有駁常理。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方才那桌人的談話,他們聽的清清楚楚。
“孫大勇已經被斬首,此事再查不易。目前,我們得著手尋找神器,要是被人捷足先登,就麻煩了。”寒錚道。
嫻月不再爭論,腳步卻慢了下來。
寒錚抬眸,望向走在末端的無精打采的少女,眉頭輕皺,歎道:“小慈,跟上。”
鄀慈木然抬頭,看了眼,逐步跟上。
三日前,華胥境內。
夜色正濃,天上的繁星被慘淡的烏雲遮蔽,境中一閣樓,窗中紅燭搖曳,窗外一片靜謐的黑,隻聽得見密集的雨,揚揚灑灑衝刷著碧綠的瓦礫。積水順著屋簷流下,滴落在地麵上暈開一陣陣的漣漪。
吱呀一聲,窗戶由內朝外打開。鄀慈穿著單衣,抱著雙臂,靠著一扇窗戶。素淨的麵容有幾分憔悴,唇白如紙,雙眉間凝聚著淡淡的愁思。
敲門聲響起,鄀慈轉身看著走進來的人,胸前氣悶,頓時輕咳了起來。
巳羿將手中的藥碗放下,看著鄀慈任由窗外飄飛進來的雨絲打濕了衣裳,她卻不為所動的樣子。有些氣惱。
他走上前,將窗戶牢牢緊閉。然後,拉著鄀慈坐下,再把冒著熱氣的湯藥遞到她的手邊。他道:“趁熱把藥服下,然後再上床躺著。”
“我的身體大好了,下床走走,好的更快些。”鄀慈端著碗,一口一口,將苦澀的藥灌下肚,最後一口,差點反胃嘔出來。
“大哥哥,你去打聽了嗎?臣楚他……他是否還活著。”鄀慈問道。
按理來講,鄀慈應該改口喊巳羿師叔,隻是,巳羿早在三年前就說過,私下依舊一大哥哥稱呼。
巳羿輕歎,幽幽道:“小慈,那日我是親眼看著掌教將昏迷的你從妖塔裏抱出來的。在你之前,所有的弟子都已經出來了。更何況,本教弟子,沒有一個叫臣楚的。小慈,你不要再找,再問了。”
鄀慈垂下眼眸,顫抖著雙肩,無聲哭泣:“不可能,他明明說他是華胥弟子,他還叫我師姐,怎麼會找不到叫臣楚的人。是不是他死在了妖塔內,你不肯告訴我。”
看著鄀慈叫著其他男子的名字啜泣,眼裏滿是痛苦的神情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心中莫名泛起一陣酸楚。他卻隻能強忍著不衝上去擁抱她。
“我反複查看了全教弟子的名單,小慈,別再自欺欺人了。你若再這樣恍惚下去,掌教他們……”話說出口,腦海裏想起那日掌教和師傅的對話,立刻禁了聲。
“他們怎麼?”鄀慈紅著眼,看著欲語還休的巳羿,追問道。
“他們很擔心你。”巳羿輕言道。
“對不起,我隻是情不自禁。”她抹了一把臉上了濕氣,吸了吸紅紅的鼻尖,笑的很牽強說:“時間不早了,大哥哥,你先回去吧!”
“等你養好了身體,就可以和我們一同修煉法術了。這次試煉,你博得頭籌,應該高興才是。那等你好了,我們再去慶祝一番。”巳羿寵溺的笑著,習慣性的想去順鄀慈那頭秀麗的長發,手還未及發梢,鄀慈猛的朝後腿了一步。
巳羿的笑,凝固在嘴角,手僵在半空。他略顯尷尬放下手,放在身後,雙手緊握。他無法接受鄀慈這麼明顯的疏遠自己。
鄀慈也很意外自己的躲避,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就慌了神,看著巳羿尷尬的神情,她有些不忍。她極小聲道:“我長大了,大哥哥還這麼摸我的頭,叫人看見多難為情。”
巳羿聞言,眼光掃過鄀慈清麗的小臉,精致的五官不似三年前那般稚嫩,他才驚覺,鄀慈不再是當初的小女孩了。一股異樣的情愫撓的他心癢癢的。
女孩子長大了都會顯得羞澀,特別是異性的接觸。想到這裏,他終於釋懷。
“那我先走了,你先休息。”說完,拿著藥碗,轉身打開了房門。關門的瞬間,他一再叮囑道:“先把衣裳換了再睡。”說罷,閉上了門。
待巳羿走後,鄀慈立刻誇下雙肩,像足了霜打的茄子。
巳羿在門前駐足片刻,轉身,離去。
那日無意間聽到的對話,一遍遍在耳畔回放。
“掌教,小慈身體怎麼樣?”宮豈的聲音。
“精氣遺失,內力在身體四處亂竄,再加上受驚過度,本應該很嚴重。還好她體內的魔氣疏導亂竄的內力,不至於走火入魔。所以暫無大礙。”清冽的語氣猶如正月的寒冬。
“魔氣!”宮豈大吃一驚,語氣一提,“她身體內怎麼會有魔氣。”
“無非兩種可能,要麼她在進塔前與魔界的人打過交道,要麼就是在鎖妖塔內。還記得三年前為她暈倒在靈碧閣,我為她運氣時,並沒有發現有魔氣存在。”
“這三年她也沒曾踏出華胥半步。”宮豈倒吸一口涼氣,“隻怕是後者。”
沉寂片刻,宮豈問道:“小慈該如何處置?”
“暫且先假裝不知。靜觀其變。”
狹長的廊道,廊上的路燈被風吹得晃悠悠的,飄雨灑進了走廊,廊地麵上濕漉漉的,連帶著他的鞋麵也打濕了不少,巳羿也毫無察覺。他的身影被燈光拉的修長,在寂靜的夜裏,顯得那麼的孤寂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