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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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後,失去的至親骨肉再次出現。這種喜悅之情勝過一切。或許,對於表少爺來說,他雖不是穆夫人親生,但從小被視為己出,穆夫人經曆兩次白發人送黑發人後,自然更加珍惜這份情誼。而他恰恰相反,太過於寵溺使得他心理扭曲,再加上家財萬貫生活富足,漸漸走向迷途。穆夫人對他的寬容,痛愛卻從沒斷過,沒有失去他怎會珍惜。相反的是穆淳,年幼喪命。日日夜夜在母親身邊徘徊,卻不能相認。看著母親每至深夜,獨自在房中催淚卻不能安慰。短暫的相認,等待這對母女的並是此生的訣別。因此,此時她既是大喜,亦大悲。
巳羿打算悄悄離開,留點時間給她們好好道別。這時,房間出現了異變。
門窗皆被封鎖,房間出突然出現一股異鳳,它彙聚在屋頂形成一個不規則的漩渦。巨大的吸力,仿佛要將房中的一切吸入。床榻吱吱作響,紗幔如彩旗般飄蕩。就連房中的巳羿跟著站立不穩晃動起來。
鄀慈被劇痛驚醒,她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內仿佛要被撕裂般的疼。
“大哥,巳羿大哥……”
“小慈。”難道穆淳已經從鄀慈身體裏離開了?巳羿猜想。
“母親啊!”鄀慈再次開口卻是穆淳說的話。
穆夫人緊緊抓住鄀慈的手,隻是哭泣卻無能為力。
漩渦突然發現一道金色的亮光,房內頓時光芒萬丈。
“妖孽,還不快就擒!”大師兄的聲音從漩渦內傳出來。金光比剛才更亮了。
穆淳再也抵抗不了,她的靈魂從鄀慈的身體裏被強行吸了出來,然後吸進了漩渦中。
頃刻,房內恢複如常。沒有了異風,漩渦也消失不見。鄀慈沒有了穆淳的依附,無力暈倒之前巳羿及時抱住了她下墜的身子。
“淳兒,淳兒!”穆夫人見鄀慈暈倒,擔心的呐喊著。
“夫人,前輩已經走了。”
“淳兒的屍首還未入土……”她不能忍受,淳兒再一次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離開她。
“是攝魂。”沒想到大師兄已經開始作法。攝魂之術,一般對付那些十惡不赦的鬼魂。此術完成,灰飛煙滅,魂魄將不能投胎轉世。不行,他必須馬上去阻止大師兄。
他將鄀慈抱到穆夫人床榻之上,急切道:“夫人,小慈先拜托您。晚輩,一定將你女兒救下。”
說完,趕緊離去。
前院,不出巳羿所料。大師兄已經開坮。
被附上符文的錦旗擺成了五行八卦,大師兄坮前一手執劍一手窺妖境。燭火正燃燒的猛烈,火光射到鏡片之上折射的光亮正巧照射到眾弟子圍坐成圈的正中形成金色的光圈。
巳羿趕到時,淳兒已經被困在光圈之內。
這時巳羿這次才能用肉眼看見穆淳的模樣。她宛如喪命那般年紀,身上濕漉漉的。稚嫩的臉上起來一層一層的褶子,臉色灰白。
穆淳同時也看見了巳羿。
她祈求道:“公子,救我!”
巳羿趕緊移到大師兄身旁。“大師兄,快停止施法!這是穆夫人的女兒。”
大師兄沒有停下的意思,“無論是誰,死後並無差別。”
“可,你用攝魂之術,她就不能投胎轉世了。大師兄,快停下。”
大師兄非但沒有停下,他閉上雙眸,唇齒間嚶嚶溢出法咒。穆淳被困在光圈之類,嬌小的身子,越來越透明。巳羿著急萬分。
“眾位師姐師兄弟們,請快住手,切勿殺了好人。”他見大師兄鐵心要除去穆淳,隻能朝著其他同在施法的同門們喊道。
其他的師兄弟們依然沒人肯收手。
他縱身飛躍到他們身旁,出手將其中兩位師兄打到在地,擾亂他們施法。
攝魂之術施法過程中,若被擾亂,就不能在繼續。
“巳羿,你最好清楚你自己在幹什麼!”大師兄氣急敗壞的斥道。
巳羿被同門製服,雙手束縛不能動彈。
“大師兄,我十分清楚做了什麼。我正在努力救一名忠孝兩全的可憐女子,也在救我的同門師兄弟們。”
“荒唐!她既然死了那麼多年,為何不去投胎反而留在穆府作亂。”
“那是因為她屍骨尚未入土,在穆府作亂的不是她。”
“淳兒……”穆夫人強忍著病痛,下了床。她扶著梁壁,托著站不穩的下肢,終於半走半爬了過來。
那是她的淳兒,沒有了附身。在光圈內,是她二十年前失去了的女兒。
她還是一如當初的模樣。
她想跑過去抱住她,保護她。卻忘記自己行動不便的下肢,結果從台階上摔了下來,頭在石頭上磕破了。血,染紅了額前。
巳羿掙脫束縛,上前扶起穆夫人。
攙扶著她一步一步走向穆淳。
“母親,母親……”一聲聲的呼喚,肝腸寸斷。
走到離大師兄最近的位置,穆夫人停下了腳步。她雙膝鄭重落下,她僅以如此卑微的舉動,祈求他。
“大師,請你。發發慈悲,放我女兒投胎去吧!”
“巳羿,快快扶夫人起來。”大師兄哪裏承受的了她的叩拜,趕忙叫巳羿扶起她。
“師兄,害人的不是他,是表少爺。要不是她及時出現,恐怕表少爺對穆夫人下毒手了。穆小姐駐留在世上也不是她的意願,我們何不,幫助她轉世。對於一個什麼惡都沒做的鬼魂,攝魂,是不是太過於殘忍。”巳羿趕緊勸說。
大師兄良久,允了。
穆淳站在光圈之內,她感激的道謝。然而,看著為了救自己,受傷的母親。難過的淚如雨下。
“母親,此生您對淳兒的養育之恩,疼惜之情,淳兒已經沒有機會報到。淳兒唯有磕三個響頭,感謝母親的恩情。”她緩緩跪地,朝著穆夫人重重磕下三個響頭。
燭火燃到了盡頭,穆淳與穆老夫人的母女情緣也到了盡頭。鏡片沒有光的折射,光圈消失了。穆夫人等也無法再用肉眼看見穆淳的鬼魂。
“既然如此,我們抓緊時間。等她的屍骨入土並可安心投胎,我們也該趕路了。”大師兄收下鏡片,長劍插入劍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