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楠瞅著清月不尋常的樣子，聲調也軟了下來：“那就請個郎中吧。”
    ……
    郎中手搭著脈，再細細瞧瞧那肩，最後起身恭恭敬敬地說道：“王爺肩骨稍有移位，平日需靜養，左手切不可做提重物。草民如今要為王爺矯位一番，還望王爺應允。”
    祁楠坐在那藤椅上，彬彬有禮地答道：“請便。”
    “煩請王爺咬上這錦帕，正骨時難免疼痛難忍。”
    “嗯。”祁楠張嘴，咬住了清月遞來的錦帕。
    那郎中兩手放在祁楠肩上，一個使力——
    撕裂般地疼痛襲來，祁楠悶哼一聲，身子無法抑製地發抖，如遠山的眉緊皺到一起，額頭上也泛出了一層薄汗……
    清月捂住了自己的嘴，看著王爺疼痛的模樣，眸中漸漸泛起一陣霧氣……
    待正骨完後，那郎中再開了幾副藥方，也就告退了。
    祁楠虛弱地笑笑，看著清月的模樣，安慰道：“本王無事，不用擔心。”
    清月終是哭了出來：“王爺你現在還說自己沒事？！你明知自己身體孱弱，還要為這事那事操心，現在又由得那玉琳琅胡鬧。你怎麼這麼不把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呢？！”
    祁楠怔住了，看見清月抽抽噎噎指責的模樣，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麼不讓人放心。閻丞相一案讓他氣急攻心以致吐血，她的心同樣也被揪了起來。清月是算是跟著祁楠長大的，他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無疑都在牽動著她的心。現在為了個都域已經是遍體鱗傷，要她這個做奴婢地如何安心？
    清月抹掉了自己的眼淚，仍鼓起勇氣說道：“奴婢知道都將軍做的事讓主子您寒心了，您平時對都將軍的心意奴婢也看得通透。但是都將軍大婚，您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說個打嘴的話，既然都將軍不把王爺看重，王爺又何苦為他操心……？您這副樣子還不是讓自己難受、讓下人都難受嗎？那玉琳琅也是，您怎麼能隨著他胡來，萬一真有個好歹……該……該怎麼辦啊？”說到這裏，清月已是豁出去了，什麼想說的都一股腦兒地吐了出來。
    “您近些日子來又是風寒又是吐血，現在病沒好幾天，肩上又受了傷，有您這麼愛折騰的主子嗎？奴婢自知今日的一番話冒犯了主子，但憑主子責罰……隻是……隻是……”
    “清月……”清月的一番話仿佛給了祁楠當頭一棒。他隻顧著自己的感受，卻從來不曾考量親近之人的傷心。他近來的頹唐、不甘，也隻不過是在委屈自己，讓清月他們擔心憂慮。但是他忍不住、也控製不住，但凡一刻想起這件事，便如錐心的疼痛，再難除去。懷揣了十多年的心思與情意，豈是說斷就斷？
    “本王……受不了。你知道本王的心裏，究竟作何感想嗎？”
    豈會不知？你如何想，奴婢便如何想。奴婢都扛過來了，主子為何就不能跨過這道坎呢？清月心裏念道。
    都域，怕是王爺一生的執著，一生的固不可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