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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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若豔陽春。他死了,死在梅花樹下。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可是他早已感覺不到溫暖。
靈魂被禁錮在屍體裏孤獨,寂寞,深淵般寒冷。
時間流逝,終有一天他會化為塵土。成為梅花的養料。
上天憐憫,一陣冬風吹過。有朵殘梅落在他的眉心,就此他便有了寄體。
古人有言,人死而神未滅,得寄體而得以重生。
他的寄體便是那朵殘梅。
睜開眼他看到的便是漫天大雪,輕羽漫漫。
他如煙雲般的身體在白雪的映照下白的幾乎看不見,有風吹過。他的指尖化為虛無。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他也慢慢的可以凝結出靈體了。
時間過得太久了,他早已不記得自己是誰。
他死在東瑤山上,那棵千年梅花樹下。那樹長得十分好看,雖是梅樹卻不似別的梅樹那麼軀幹曲折,反而是直如青鬆。
當真是遺世而獨立,傲然淩於此山中。
他閑來無事便坐在那樹的樹幹上看山下的風景。
白雲嫋嫋,飛鳥啼鳴。
春賞木蘭牡丹,夏讚芍藥木槿。秋歎菩提紅楓。
隻是他最想看到的梅花樹卻從未開花。
以前他還會懷疑那樹死了。可是自從他看到那樹長得越來越高,便知曉那樹沒有死。
它隻是不開花。他看著他,有些惆悵。
他與這樹是有緣的。
他的寄體是由這梅花樹而生,用人類的話來說這棵樹便是他生養之父母。
隻是這緣分之事是說不準的,也許不久以後他便會離開這東瑤山。那時不知他們還會不會再次相見。
東瑤山時常會有柴夫上山砍柴,他們有時候累了便會在這棵梅花樹下歇息。他就站在樹下,看著他們拿出一些幹糧吃食。
他不需要吃東西,每日隻需晨露豔陽。便可聚集靈氣,用以修煉。
他最喜歡的便是聽柴夫說那些都市的繁華故事,許是寂寞所致,柴夫便喜歡在山上傾訴那些不可為所外人道也的煩惱。卻不知那些怨言都被他聽了去。
柴夫說的不外乎田地收成,妻子兒女,民間野史。。。。。。
那些被世俗之氣汙染的人是看不見他的。這也方便他偷聽。。。。。。
他站在樹上看著那些農夫,在回憶時,他們的臉上時而痛苦不堪以致淚如泉湧,時而開懷大笑卻也眼有淚光。
在說到悲傷之處卻也會用以開朗言辭勉勵自己。
歪了歪頭,青絲如綢緞般垂落。他的眼中流露出迷茫的神色,他看不懂他們。
人世悲苦,苦中作樂。悲春傷秋,他一個小小花靈又怎知那人生樂趣。
東瑤山上野獸眾多,那些農夫經常被那些野獸攻擊。他不忍心,便時常幫他們趕走那些野獸。那些野獸雖然看不見他,可是這並不妨礙它們感覺到危險,動物對於危險是十分敏感的。
今天他剛剛才趕走了上山路上的野狼,便有一群騎著馬的人上山。他躲在樹林裏偷偷的看他們,那些人穿著華麗的騎裝,騎的馬也是上好的馬,想來家世是極好的。
可是那些馬似是感覺到他的存在,不敢向前走了。
引得那些富家公子們的怒罵。“這馬是怎樣回事啊?怎樣不走了!”馬兒焦躁的跺著步子,噴著粗喘的鼻息。不管那些富家公子打在它們身上的鞭子,就是不肯踏出一步。
他聽著那呼呼作響的鞭子打在肉體上的聲音,和那些馬痛苦的嘶吼。皺了皺眉頭,歎了口氣,慢慢的離開了那裏。
這山上險峻極少有富貴人家出現,他對山下的世界也是好奇的。也不知那山下城中究竟是何等繁華富貴,才叫那些柴夫時常念叨。
今日本想觀察觀察那些富貴公子,卻忘了馬兒是感覺的到他的存在的。
隻恨他修為低淺,不會那隱藏氣息之法。
他走後那些馬終於走了。遠處飄飄呼呼傳來了那些富家公子的罵聲。
人群中有個男人回頭向剛剛那條路看了一下。剛才他好像聞到了梅花的香氣,不過現在是夏季吧?想來是他嗅錯了花香。。。。。。
滄海桑田,雲泥之變。
自那以後,他便再沒有看到城裏人到這山上來,他每日也就是聽聽柴夫講話。不過那柴夫很久沒來了,也不知是家裏出了什麼事情?
他站在懸崖上瞭望柴夫上山的那條路,因許久無人走過那路上野草都長出來了。
蕭條秋氣味,未老已深諳。
猛然想起時間已經過了很久,思起最後一次看到那柴夫的樣子,步履蹣跚,眼神渙散,想是壽命快到了盡頭。
秋風吹過,楓葉飄零,人的生命便在不知不覺中隨風流逝。
他最後再看那一眼蕭條的小路,轉身離開了懸崖。空氣中隱隱約約可以聽到一聲飄渺的歎息“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己”
手指撫上梅花樹,他將臉頰靠在粗糙的樹幹上“如今,便隻有你我相伴了,思情似此水,隻願向東流。。。。。”
垂下眼瞼,思緒不知飄到何處。
沉思中的他沒有察覺樹林中一閃而過的紅衫。
遠處樹下紅衫男子注視著桃花樹下的白衣靈體的眼神晦澀難懂,神色流轉間猙獰之色一閃而逝。忽然他身體一僵,臉色有些難看。輕咬下唇,似是有所壓抑。
雖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
怪隻怪他當初……
最後看了看那株千年梅樹,紅衣男子轉身離去。
你,終有一天會是我的。
是執著,卻也是承諾。
我欲與君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紅衫飄過,有火紅輕羽遺落。
忽而有梅花凋落在紅羽之上,兩相融合化為烏有,徒留青煙彌散。
月明星稀,烏雀南飛。
他忽夢忽醒間隱約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音,似是很多人向這山上趕來。
他們腳步承重,極為規律。
猛然睜開雙眼,他躍下梅樹,趕到懸崖邊上向下瞭望。
迷離山間竟有大批人馬,火光如長龍騰雲!
這些人這莫晚上山做什麼?
心裏一陣不安,他看了看梅樹便向人群聚集之處趕去。
看那長龍他們似是要去北山!
思緒變換間,他已跟在那些人身後。
鐵騎鎧甲,竟是軍隊!
東瑤山位於隱秘之地,山高險峻。便是住在山腳下的村民也不會貿然登山。
這些士兵又怎會到這山上來?是尋寶?還是過路?
看他們狼狽不堪,想來不是有備而來……
他不敢跟的太近,害怕那些馬兒發現他,雖然他功力近日有所突破,卻也不敢貿然接近那些馬。
若是被發現,便得不償失了。
觀察間,那隊伍中一輛馬車引起他的注意,不知為何,那車裏有陣氣息讓他十分不舒服。
陰暗,潮濕,卻又時強時弱,動蕩不堪……
不知是何方妖孽,竟然存於軍隊之中。看那馬車,想來地位不低。
“誰說不是啊!雖說可恨,可那小王子當真是料事如神,竟然識破將軍計謀。還讓我軍損失如此慘重,以致於不得不逃到這險山之中,讓人不得不欽佩啊!我同將軍行兵打仗這麼多年,可從未見過能打敗將軍之人!”軍隊之後,有兩個互相攙扶的士兵竊竊私語。言辭之中流露出對那“小王子”欽佩之情。
行走在兩人旁邊的士兵聽了叫罵到“你這二人怎如此不知好歹!將軍對我們恩中如山!沒有將軍,哪有我們今日?那小王子為人狡詐,害得將軍身受重傷!你們卻還在這說那小人的好?”
那兩人聽這士兵一說,麵前羞愧,卻又心有不平“那小王子的確用兵了得啊……”
“你們!哎!這話可別再說了。要是被副將知曉,有你們好看的!”說完,那士兵便不再言語。
兩士兵麵露驚恐,似是想起了什麼。
不敢再談及這事。
將軍?受傷?那馬車裏麵是那將軍?
他麵露疑色,不敢確定士兵口中那背負盛名的將軍是妖孽。
可是那氣息的確極其混亂,想來便是因為受傷的緣故。
那四溢的煞氣表明那將軍傷的很是嚴重。
深受士兵愛戴……
看來就算是妖也應該是個好妖…
眸色流轉間,他心裏已有了打算。
讓他在知曉那將軍是好人之後,就不在意那將軍妖孽的身份了。
看了看那馬車,他轉身向山頂飛去,他似乎記得懸崖上長著一株靈芝。
雖然不知道那靈芝能不能幫到那將軍。但想來,應該是有些作用的。
不過那護寶猛獸有些難以對付……
那靈芝自他有意識起便存在,如今已有八百年了,每每看到它,他便想起初有意識之時……
恍然已過八百年了……
春去秋來,時間匆匆流逝……
當年,這山上的有靈之物,都早已離開。隻留他還在這……
向山頂望去,梅花傲然獨立,他實在舍不得它一樹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