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六、文人矯情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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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勝喜滋滋的拿著名單冊去找子曉,這進門一看,正巧三王爺子瑞和薛錦也在。
    武勝略有遲疑,子曉見了,笑道:“無妨,都是自家人。”
    武勝心思一鬆,將厚厚地名單遞於子曉,一屁股坐了下來,“小王爺,瞅瞅,這報名的有多少人?”說著覺得有些口渴,便想也不想端起身邊的茶水就往嘴裏倒了進去。
    “哎!那是……”子瑞驚呼,武勝聞言掉頭看來“怎麼?”
    這武勝生得實在魁梧,北方人與南方人身形本就詫異較大,這子瑞在他麵前顯得更是瘦小,再加上武勝一雙刀眉利眼,不熟識的看得是膽戰心驚,“這是我的”這話即使到了嘴邊卻也隻得咽進嘴裏。
    “小王爺,這私自招兵,不好吧?”一旁的薛錦沉吟片刻道。
    “私自招兵?”子曉笑了,將名冊放於一旁,剛粗粗一看,大概有四五千人左右,作為職業兵來說,這個數字也算可觀。畢竟打仗的兵源都是靠兵役解決的。
    “薛大學士難道不知滄水概況?滄水地處三國交界,時有侵擾,朝廷無暇顧及,這用兵招兵事宜可都是一向自行解決的。”子曉雖對薛錦才學佩服,但說及權政,兩人可謂無正經交流。薛大學士自官場失意後又是一心隻讀聖賢書,邊城之事不知也是情有可原。
    “說起來這滄水還是父王在位時留下的爛攤子呢。”子曉言笑,眉間卻是有情緒若有若無。想來那時的父王一心沉浸在失去母後的悲傷中,從而讓底下那群蛀蟲鑽了空子。等到段子瑜上位後,滄水形勢已定,難以回旋了,便就任由其自生自滅,邊城重防都是放在下一座城宜城。
    “七弟,你怎麼能……如此說父王?”子瑞驚詫,有些責備。
    子瑞一向尊敬父王,子曉不願為此爭執隻好擺手讓步。
    一雙眼卻是無意瞥見薛錦托腮沉思,想起剛才一問,子曉起了心思轉而對薛錦道:“本王記得薛大學士是父王在位時期中舉的,乃父是父王的隨侍史官薛闡,是個極剛正不阿之人,曾深受父王信任。”
    “蕭王還是別叫什麼大學士了,下官隻是翰林院修書的學士罷了。至於家父確實是個剛直之人,卻是早年仙逝了。”薛錦談此,不禁目有淒然。
    子曉是一陣唉聲長歎:“可惜可惜。”
    “確實可惜,家父才華橫溢,下官不才,不能比之一二。”
    “不,本王說的是你”,子曉抬眼,直直看向薛錦,見他詫異,嗟歎道:“既然你不願本王大學士相稱,那就喚你一聲薛兄。”見薛錦拱手為禮,繼問:“敢問薛兄,為何科考?”
    薛錦一愣,卻是久久回答不出。子瑞眼見冷場,不想子曉難堪,小聲替答:“做官吧,大概。”
    “做官?”子曉挑眉,“薛兄可是?”
    “……”
    又是一陣沉默,子瑞急得攥了攥薛錦衣袖,薛錦看了看子瑞,再看了看子曉,那小王爺一雙眼看似溫和無害卻是在逼得你不得不答。
    “小王爺,這科考自古不就是為了選官嗎?”
    “自然,隻是這官也分好壞優劣之分,不知薛兄是想做哪一種?”
    “哪一種?”薛錦抿唇苦笑,“原來還有選擇不成?”
    果然還是不甘啊,子曉為他而歎。子曉知他薛錦不是官場摸爬滾打數年,早已城府深厚,隻是個看世事透徹的人,受了幾番打擊便知時不利,覺自己將終身不得誌,轉而一心投注在自己喜歡的書上,借此淡化那些宏圖之誌。
    “那薛兄,可知做人之快?”子曉勾唇。
    做人之快?難道不是做人之道?薛錦隻得道:“不知。”
    子曉側首,眯眼笑著點道:“武將軍,本王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
    武勝通過這段時間與子曉相處,多少有些了解,這個小王爺一旦跟人兜兜轉轉,十有八九是在挖陷阱等人跳呢,正聽得入神,這會兒被點名,不由一怔。待反應過來,又是一樂,清清嗓子接口道:“咳咳,那武某就隨意說了。”
    說隨意當真就隨意了,這雙手往膝蓋一撐,道:“咱是粗人,不懂你們文人的彎彎道道,做人隻圖個淋漓暢快。這要問老子什麼是人生之快?那當然是和誌同道合的戰友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平日裏嬉笑怒罵,切磋武藝,到了戰場上就一起灑熱血拋頭顱,不悔不畏,勇往直前,管他敵人多少,咱隻道殺他個片甲不留,天昏地暗,以此慰籍已故兄弟的在天之靈。”這話到了後麵,都有些手舞足蹈起來。
    一旁的子瑞起先是嚇得直往一邊縮,待回過味來,卻是內心一蕩,再咂摸一番,有了羨慕之意,那再看武勝的眼裏便不隻有害怕了。
    而薛錦垂目,不知神色。子曉輕咳,這話粗理不粗,也不知薛大學士是否感悟一二?
    片刻,薛錦複抬頭,卻是神色一凜,子曉將此收於眼底,又不由心歎:也是,一兩句能說服的又怎會是為堅持自己而放棄官場的薛錦。
    薛錦這次倒是盯著武勝看去,目有針刺,“武將軍所說,薛某不願全部苟同。人生之快是當淋漓盡致才好,然,敢問一句,不顧他人感受,不看時間場合所對之人,隻一味圖痛快,豈不是自私之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知武將軍是否問過那些誌同道合的戰友,當真不曾有一絲兒悔一絲兒畏?就算他們沒有,那他們家人呢?到時他們家人失去至親之痛,武將軍又將拿什麼補償?”
    武勝欲言,卻被子曉攔住,“薛兄不愧是薛兄,隻是薛兄這番話是說與武將軍聽還是說與自己聽?”
    尾音上揚,子曉施施然站起,向薛錦走了幾步,一站一坐,視線在半空交彙,卻是一柔一剛,子曉微微一笑,“薛兄,你持中庸之道,無可厚非。可你是當真甘心於此,寒窗數十載,聖賢時時記,薛兄的一腔抱負就忍心讓它付之東流?”
    “小王爺是在鼓動下官?”
    “鼓動?”子曉略思,豁然笑道:“沒錯,本王欣賞也憐惜薛兄的才華,最重要的是”,子曉回頭對子瑞笑了笑,接著道:“最重要的是本王的三哥信任依賴你,三哥雖單純看人卻用心,能讓三哥如此的薛兄怎會是個不值得的本王鼓動之人?”
    薛錦沒想到子曉承認的這麼爽快,且還拿三王爺信任說事。如此再是針芒相對,倒顯得自己無理愚昧了,一番理論又是能得什麼結果?倒真如小王爺的說法:是為了說給別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薛錦及時抽身,故作大笑,“哈哈……那下官是該榮幸才是”,拱手又是一禮。
    “不,是本王榮幸。”子曉還以一禮,兀自垂首卻是臉色一暗,心哼:文人就是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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