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頤聞言，麵上無甚表情，淡淡地頑笑道：“如此說來，本王府上還有匪類？”
    星源一時聽不出趙頤話中不易察覺的譏誚，依舊認真道：“這話乃是他親口所說。”
    趙頤自然是不信這話，“星源大師莫非是聽錯了，趙王府上全是家生奴才，萬沒有逃出去做馬匪的道理。”
    星源鄭重道：“那位施主絕不會說謊。”
    趙頤見星源如此執拗，隻好在麵上問：“他是如何說的？”
    “他說，十年前，他就在殷都趙王府上，還在府上見過貧僧一回。”
    趙頤回憶了一下，十年前乃是家祖百歲忌辰，他確然請星雲大師來府上誦經，其時少年星源也隨行，可逢上這樣的莊嚴盛事，王府上下戒備森嚴，外頭的人是進不來的，莫非真是府上的人。
    “這倒是怪事，府上家奴，生老病死出入來去皆有清記，絕無紕漏。”
    星源猶豫地說：“貧僧看他倒不太像是家奴。”
    趙頤皮笑肉不笑道：“佛家常言眾生平等，難不成還有人天生一副奴才相的？”
    “貧僧的意思是……”
    趙頤聽得不耐，隻好說了旁的去，“此人倒有些意思，竟叫星源大師心生惦記，想必是個妙人。”
    “若隻看其人，說是世家公子都不為過，隻不過言行舉止都有些暴戾，確然是匪首做派。”
    趙頤一挑眉，“匪首？”
    星源老老實實地坦了白，“不錯，那位施主便是此處的馬匪匪首。”
    “如此說來，劫了經隊又綁了星源大師回寨的，便是此人。”
    “不錯。”星源歎息一聲，“貧僧這般連夜出逃，也不知七施主現下如何了。”
    趙頤顰眉，頗有深意地審視了一番星源，大覺星源此人有些不可思議。
    星源見趙頤沉默不語，“王爺莫非是想起他是府上何人了？”
    趙頤搖頭，說了客套話，“星源大師之心胸，真是常人不可比擬。”
    星源此刻也聽不進去誇讚，自然也就忘了謙虛，隻是滿懷心事地看向了別處。
    趙頤見狀，便問：“星源大師莫非是想在臨走前再見他一麵？”
    星源眼中生出了一點點異樣，撚著佛珠再看向趙頤，前一刻還在猶豫，下一刻卻堅定不移道：“是！”
    趙頤想了想，給了星源準話，“星源大師還是好好歇息，預備著後日啟程回殷都，還望別叫本王為難。各地聚匪饒是要剿的，今日為何不與這幫馬匪計較，乃是此前星法許了話，隻要他們交出大師來，便棄攻不殺。本王如今為六部首輔，對此匪類視而不見已是不該，再縱容大師以身犯險，若是傳出去，隻怕招人話柄。”
    星源登時滿臉失望，不言不語地低下了頭去。
    趙頤又道：“星源大師若真心為他們好，見字如麵地去封信，叫他們早早散了，別再為害地方，朝廷早晚是要斬草除根的，還是保命要緊。”
    星源依舊還是寂寂地不言語。
    趙頤此刻為了趙念，還是打算籠絡一下星源，便輕聲說道：“星源大師善心仁念，必定能說服他們改邪歸正，至於那個匪首，大師若真覺得他身世蹊蹺，本王也可派人去查個明白。大師但凡說個名姓出來，宗欽府的捕快可不容小覷。”
    星源有些喪氣，“貧僧知道的不多，隻知道他在王府待過，名姓……他隻說了一個字。”
    “何字？”
    “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