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的！”
    伴隨著一聲低吼，三豹破門而入。
    七麻子旋地收了匕首，凜然地橫眉朝門口看去。
    三豹站在晨光點點的房門口，微微地喘著氣，他昨夜裏一直在外頭找元寶，不想方才寨子裏來了人偷偷地告訴他，赫曲元寶顧春衫因協同放走了星源，被當家的關押了起來，他這才急急地又趕了回來。
    三豹來不及去看一眼元寶，就著急地往七麻子這兒趕，他一掃被吊在房梁上渾身鞭痕血跡的赫曲，原本就憂慮的心事就沉到了底，“當家的……三豹回來了。”
    七麻子將手裏的匕首往地上一扔，在咣當的脆響裏走向了三豹，“你從哪兒回來？”
    三豹就地便跪了下來，“昨夜裏三豹本該是守在星源大師父院門口的，可一聽說元寶一直沒回來便出門找他去了，三豹該死，當家的隨便罰。”
    七麻子冷哼一聲，“你，我自然要罰。”
    三豹又瞥了一眼赫曲，怕元寶也成了這麼一個血葫蘆的模樣，低下頭，有些著急道：“當家的怎麼處置我都行，隻求當家的網開一麵，看在元寶這兩年來處處地為您著想，您饒了他這一這回，有什麼罪，三豹替他受罰。”
    “哦？”七麻子俯身道：“我要他死，你也替他死麼？”
    三豹震了一下，“您……說甚麼？”
    七麻子恨恨道：“放走星源的人，我一個不留，都得死。”
    三豹臉色徹底地慘白了下去。他不是怕死，而是沒想到七麻子竟然想置元寶於死地，他知道七麻子素來冷血，不與人親近。整座寨子，也隻有元寶拿真心待他，當他是個神仙似地來喜愛。就這份心意，元寶哪怕是犯了天大的錯，也該得從輕發落才是。可七麻子，為了一個外來的和尚，竟絲毫不念舊情，這麼一個活蹦亂跳的大孩子，說殺就要殺了。
    三豹仰頭向上，麵對了七麻子，“當家的，旁人我不管，元寶無父無母，從小就跟著我過，我不能不管他，求您——。”
    話未說完，七麻子當胸一腳就踹向了三豹。三豹猝不及防，一下就被踢翻在地。他掙紮著起身，隱忍地閉上了嘴。
    多說無益了。
    他無情無義，麻木不仁，縱然是把心掏出來給他都沒有用。原來他沒來的時候，眾人打打殺殺地也算快意。他一來，寨子是興盛了，可人心全畏縮了，時時刻刻地提防著要惹怒他，好好的漢子全活成了奴才。
    三豹以手按住了作痛的胸口，重新又給七麻子跪了下來。
    七麻子道：“旁人的生死不是你能管的，我如今給你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帶人出滿屠給我一路找過去，他們不過是一幫僧人，到哪兒都是醒目，這才過了一夜，他們走不了多遠。此處地廣人稀，又無甚落腳之處，你這就帶人去追，不信追不上他們，一有消息就回報，我立刻就來。”
    “三豹明白了，可三豹還有一句話，元寶……說是三豹的親弟弟也不為過，他既難逃一死，求當家的讓三豹去看看他罷。”說完，三豹就給七麻子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七麻子睨了地上的三豹一眼，不置可否地就走了出去。
    三豹緩緩地抬起頭，他直起了腰背，抬眼隻見不遠處的赫曲，他綠意森森的碧眼裏莫名地翻湧起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