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曲夜半時分從城門口回了寨子，剛到大門口下了馬，就見顧春衫鬼鬼祟祟地從暗中走了過來，他一抬頭，乍然瞧見赫曲站在眼前，嚇得腳下一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赫曲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往他身後一掃，便問：“金大夫呢？”
    顧春衫氣息不大穩，強作鎮定地答：“我，我正要去找當家的稟報呢，金大夫……金大夫不見了。”
    “元寶呢？”赫曲知道此番去找金大夫的乃是兩個人。
    顧春衫語塞，他剛剛被押了半路，才被那幫人放回了大路上，餘驚未了地剛走到了寨子門口，就碰上了赫曲，故而心亂神亂，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赫曲顰眉，朝他走近了一步，顧春衫眼珠子淩亂地來回亂動，心虛地往後一退。
    “元，元寶他……他……”
    大門外的林木間微微地響動了一下，繁茂的枝葉後透過好幾道監視的目光。
    赫曲耳廓輕動，森森閃爍的綠眸朝林木一側滑去，覺察到了不尋常的動靜，他不動聲色地將目光移回了顧春衫身上。
    “元寶他半道上……他扭了腳，稟報要緊，他——”顧春衫詞窮得攥緊了拳頭，“他便讓我先行回來了。”
    “哦。”赫曲輕輕地答應了一聲，接著就往大門內走去。
    顧春衫見赫曲進去了，捂著胸口舒了一口氣。先是幹站了一會兒，等赫曲不見了，才敢往裏走。顧春衫入了大門，小心翼翼地往星源大師的院子走去，邊走邊往四周打量，時時提防著有人要疑心他。
    正想著要如何帶星源大師出來，脖子就從後方被人猛地鉗住了。
    顧春衫一縮脖子，瞪著眼睛就被拉到一旁暗處。
    赫曲掐著顧春衫的脖子將他摁在一方土牆上，此處上方樹冠遮蔽，後有幾塊破舊木板遮擋，可謂隱蔽得很。
    顧春衫連魂都快被嚇沒了，順勢就要去推赫曲的手，可他越推，赫曲的手就越緊，末了掐得他眼前泛黑地要厥過去。
    赫曲很有火候地鬆了一點勁兒，“跟著你們的人是誰？”
    顧春衫顫巍巍地以雙手握著赫曲的手腕，聲音嘶啞地答道：“沒，沒人跟著——呃？！”
    赫曲不由分說地就加重了手中勁道，掐著顧春衫的脖子幾乎要將他推出土牆外去。
    顧春衫在生死一線之際，終於還是拚死點了點頭，可惜脖子被狠狠地扼製著，這頭也點得不像話。
    赫曲複又鬆開了一些。
    顧春衫先是眼神發直地喘息了幾下，接著臉色發白地看著赫曲道：“是……是殷都的人。”
    “他們為何跟你？”
    顧春衫尋思著不說實話就得被赫曲活活掐死，為了保命，隻好全盤托出地說道：“我同元寶……去破廟找金大夫，沒成想金大夫找不著，倒遇見了幾個從殷都來的人。”
    赫曲問，“殷都玉華寺？”
    “不，不是玉華寺，不過倒是有一個和尚，那和尚帶著一大幫人，說是什麼首輔大人。我們被他們的人抓了去，他，他們是要來帶星源大師走的，他們還說，若是咱們不交出星源大師，他們就要在寨中大開殺戒！”
    赫曲驟然淩厲了麵色，“那你如何又回來了。”
    “他們扣住了元寶，讓我回來將星源大師帶出寨子，隻要帶他出來，就饒咱們寨子不死。”
    赫曲聽了這話，一時陷入了沉思，掐在顧春衫脖子上的手也漸漸地收了回來。
    顧春衫沒了這一摁，立刻雙腿發軟地跪在了地上，止不住地渾身發抖。
    片刻後，赫曲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