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半生囫圇戲 拾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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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交接的事情準備的差不多的時候,馥光捎來消息說如果再和安湘溫存下去,他就沒時間逃跑了。關月津當然知道什麼叫沒時間逃跑。
——馥光勾結朱步青。兩軍聯盟,同仇敵愾。
那時候安湘自然頭疼,故而,到時候逼急了夠跳牆兔子咬人,關月津指不定就是馥光的累贅,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當然,也別以為安湘不知道這些小九九。
安湘隻是裝不知道。
這也就加深了關月津逃跑的難度。
關月津為了這天,把出府變成家常便飯,一會兒一趟,隻差比喝多了上茅房還要勤快。每回出去還都準備好的充分的理由。什麼買藥材,什麼侍從水土不服,什麼自己想吃外麵的飯。安湘要陪著他也不攔著,兩個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假模樣看的安鬱捧著茶偷笑。
這回,關月津出去的理由是有人跟他說早澈湖上有唱大戲的,他趕著湊熱鬧。不過,虛虛實實總要來回真的才對。
這不剛出門,他提著衣擺,台階還沒邁下幾步。就看見白雪亂提著長長的戲服,小跑著過來。白雪亂跑的急了,臉上雲霞橫飛,一顆淚痣奪目可人,青絲散了幾縷,長袍髒了幾塊。看見關月津一把拉住:“月津!一會兒有人來找幫我擋著,別說我進去了。奶奶的腿,那幫孫子還想占小爺便宜,也不看早澈湖是誰的一畝三分地!”
關月津輕笑:“行,進去找你師傅吧。”
心裏思忖著白雪亂也真夠能鬧騰的。不過鬧到這裏也就消停了吧,
白雪亂不知聽了幾個字,扯著戲袍進到園子裏,不一會熟練的轉著彎走到裏麵去了。
長了這麼張招惹覬覦的臉,還整天拋頭露麵,真不知道浣世閣的人都是怎麼想的。
關月津不可理解的歎息著搖搖頭,剛要邁步走人,就聽後麵有人說:“早澈湖上唱戲最好的戲子都在園子裏了,你要想聽我讓雪亂給你唱。”
關月津想起來那天,在這門前初見南阮。他負氣回去找馥光,安湘在背後冷嘲熱諷,旁人看起來跟攆著他走一樣。
可今日……
關月津想走,怕是也走不掉了……
關月津轉身:“喲,陛下好興致,我是俗人,聽一般人唱唱就好。”
他想逃,安湘不想放呀……
安湘一身瑩白衣裳,不知道以為誰家的翩翩公子,為著膈應關月津嬌嗔的說:“你帶著我去麼?”
關月津特意深呼一口氣,大聲說:“好呀,不過陛下你要是丟了我可賠。”
關月津自持,沒本事甩掉能跟西圖殺手周旋如此,從馥光太子手下幾個侍衛麵前跳脫的安湘……
識趣的裝的灑脫些,關月津爽朗一笑,不管身後的人跟上與否,徑直往前去了。
輕輕一笑,不得不說,關月津走的急也是一種明智。當年安湘說他長得不比浣世閣主差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安鬱沒少跟關月津麵前笑,可是關月津都能淡定自持。唯獨麵對安湘意味不明的笑意時候總是忍不住別過臉。
……更有甚,不願看他。
你眸如星辰,麵似桃瓣,當世美人。何必扒著他一個醫生不放。說是惺惺相惜,不如說情思暗結,情根深種來的可信吧。
關月津就是不看他。
打定主意。
關月津一個勁的往前走,周圍花叢一路,不見停歇。
安湘就跟後麵自己嘟囔:“我在早澈湖上長大還真麼看見那處有什麼好看的能比上關大人後花園一園桃花,一位玉人來的驚豔,你不必大費周章四處巡看了,入不了你法眼的!”
關月津住步,安湘搖頭晃腦繼續抱怨,一把撞在他後背上。
“怎麼停住了?”安湘問。
關月津風一樣轉身:“我家後院的玉人?秦可傾?春曉?”關月津一副果然你不是好東西的嘴臉說:“春曉!當年你就一個勁的誇她來著!”
安湘笑了,他這句話原本是調戲的,沒想到招來這麼大醋意。看著關月津微慍的臉說:“回家照照鏡子,你這般不自知,春曉怕是會羞愧而死。”
關月津隨即想明白,由怒轉羞。“我家一園春色哪裏比得上這裏滿城繁花。要想陪就老實跟著,不想陪就回去。”
安湘嘿嘿一笑:“我才不放你回去呢。”
好聽的情話卻聽得關月津背脊一涼……
這麼說和直接說“我要拿你當籌碼。”有什麼區別?
過程?重要麼。相反的先是柔情繼而無情反而更人受不了吧。
關月津接著往前走,半個早澈湖被他逛過來一遍。
最後累了,找了棵柳樹……下麵的河堤,席地而坐,腳搖搖擺擺,快沾到浮著落花的水麵了。
安湘用飽含寵溺的目光望著關月津,關月津說:“你也來坐呀。”
安湘說:“兔子腿短,我腿長,我要是坐下鞋就濕了。”
於是安湘使勁九牛二虎之力兩個人才沒在扭打之間掉進水裏……
把掉到肩下的長衫扶正,一雙帶笑含情的桃花眼往直直的盯著一川春水。
安湘坐在他左邊,果然衣擺掉進水裏,柔聲道:“我錯了,不該故意激怒你。”
關月津往旁邊上挪了一下。安湘不敢逼近,就看著他。被自己越看越窘迫的樣子。關月津低著聲音,卻說得篤定:“是我跟馥光說我來送安鬱回來,才不會讓你察覺太多異樣,其實他也知道,隻是我想見你,原本就算馥光想要給安鬱留一條活路也不用搭上我的。”
四平八穩,說著這樣直白的話,任誰聽了都是對安湘最好的告白。
“也就是你想我,想見我,像我一樣。”安湘聽了比關月津還要淡定,斜著身子靠近,就是他近一點,關月津多一分,安湘幹脆抓起他的右手,往自己胸前拉:“說都說了,多承認一次……”
“呼……”
被安湘拉過的那隻手裏抓了一把粉末,關月津一口氣全都吹在安湘臉上。
“無端殷勤一次你也不知防備,這是誰笨。”
把安湘躺好,站起起來,拍幹淨身上的土。大搖大擺走幾步,回頭看看,然後走掉。
那天,越國皇帝回到白沉水的小院勃然大怒,見誰都罵,最後安鬱一遍啜飲一口茶一邊看著邊關情報幽幽一句話就止住他兄長的暴走。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如有一日,你江山在握,他無所遁形,逃千百回何妨,隻要沒死,都能再捏回你的手掌心……”
安湘聽完立刻跌坐回背後的椅子上。可這還沒完……
“到時候你如不願坐這龍椅,大可將皇位讓給我,我隨你去和關月津逍遙快活。”
安鬱手裏額戰表緩緩放下,眼中像是數九寒天的一灣深潭,像是天山淬雪的一把利刃,像是碰之沁寒的一塊玄冰……